羽菲看了浅痕一眼没有言语,剪月将手中的锦盒放下,回身敲了浅痕的额头一下,嗔道,“就你多嘴!都说了是富可敌国,你难道就不晓得财不露白的道理?”
“剪月姐姐说的是。”浅痕吐一吐舌尖,笑嘻嘻的回应。
羽菲浅浅的看着两人互动,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却也没有阻止,忽然手指不受控制的一抖,羽菲微微皱眉,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然后,哐啷一声,羽菲手中的便落在了地上,里面烧红的碳落出来,引燃了精致的棉布套,却没有人理会。
“先生!”剪月和浅痕慌忙围上来,羽菲紧咬着下唇,浑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剪月将人紧紧地揽进怀里,浅痕用力的禁锢住羽菲的双手,羽菲死死地闭上眼睛,倚在剪月怀里用力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先生,先生?!你怎么样,别吓奴婢啊先生!”浅痕握着羽菲的双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本是怯懦柔顺的性子,来到归德后朝言剪月都待她如同幼妹,就连青云都待她极为宠溺,所以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如今见羽菲这副模样,泪珠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莫急,莫急。”剪月心中也怕得不行,但面上却强作镇定,一边紧紧地环着羽菲,一边安慰浅痕,“应当是不知发作,马上便过去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剪月一遍一遍念着会没事的,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浅痕。
好在羽菲真的很快便缓了过来,整个人虚弱的靠在剪月身上,身体渐渐地放松,肌肉因为用力过度突突的跳动着,嘴唇张合几次,沙哑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我,没事了。”
“先生,你吓死奴婢了!”浅痕仍旧用力的握着羽菲的手,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瞧你那点出息。”羽菲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浅痕一眼,还是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轻地拍了拍浅痕的手背,寥做安慰。
“先生,这次怎的这么严重。”剪月皱紧了眉头不放心的揉捏放松羽菲的肌肉。
“你们,先把火灭了,楚郎给我置的宅子快烧没了。”羽菲伸手颤颤的指着地面。
羽菲惧冷,楚豪便将室内的地面都铺上了地板,隔潮绝寒,那手炉里的碳都翻了出来,先引燃了外面裹着的棉布套,鲜红的火苗已经开始舔舐木质的地板了。幸而楚豪用来铺就地面的都是桐木,不易燃烧,不然,恐怕主仆三人此刻都在火海里挣扎了。
浅痕惊叫一声立即起身,寻了一盆清水将小小的火苗熄灭,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先生,这里染了水汽恐有湿冷,奴婢扶您去旁的屋子休息吧。”剪月给羽菲拢了拢身上的薄被说道。
“恩。”羽菲点点头,扶着剪月的手起身。
“先生,今日是不是就不去胡小姐府上了?”浅痕捧着铜盆围上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休息片刻就好,还是照常备马。”羽菲语气浅浅的说道。
“是。”浅痕点头应下,并不再劝。
“你寻人将地板休整一下吧,这般样子,定是不能再让先生住的。”剪月扶着羽菲转头对浅痕说道。
“我知道了,剪月姐姐。”浅痕乖巧的点点头。
“先生,奴婢斗胆,这件事,还是要通知楚将军的。”剪月转过头来,对羽菲柔声说道。
“无妨。”羽菲想了想,最终还是颔首允了。
羽菲在另外的屋子里躺在软榻上歇息半晌,便觉得没什么妨碍了,叫剪月取了披风穿上,带着朝言便出门了。
楚豪今日值班,在城外的军营呆到日落才回府,一回府,便有管家迎上来,说羽府的剪月姑娘来寻过,却未说是什么事,楚豪皱了眉头,衣服也不换的便去了羽菲住处。
且说羽菲下午带了朝言去了胡三娘府中,坐在厅上喝茶的时候,便听到一声玉玦相击一般的声音惊叫道,“居然是你?!”
羽菲放下茶盏抬头看去,胡三娘轻摇嫚晃的走来,身后跟着一个样貌清秀,眉目灵动的少女,虽然有几分眼熟,却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号人,所以没有搭话。
倒是胡三娘挑一挑眉毛,语气极宠溺的问道,“怎么,你还认得阿羽?”
“见过一面。”莫琳点点头,将那日羽菲当街纵马,她冲出去护住孩童,孙彪挺身相助的事一一道来。
“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胡三娘坐在首座上托着腮极认真的听完了莫琳的话,十分诧异的说道。
“你又从哪捡来的麻烦?”羽菲看着莫琳神色间的一派天真烂漫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亏孙彪还说你是好人,这般阴阳怪气,哪里像是好人?!”莫琳怒目盯着羽菲,气的脸颊通红。
“琳琳莫要生气,”胡三娘呵呵的笑着,眉目凝定的看着少女,“阿羽说你麻烦是夸你呢,这世上九成九的人,在她眼里,连垃圾都算不上呢。”
“她,她……”莫琳看看羽菲,又看看胡三娘。
“燕国国师,三公之一,不,现在说是三公之首也不为过了吧,”胡三娘托着腮将视线转向羽菲,“那么国师大人,今日找民女,所为何事呢?”
“来给你送礼。”羽菲面无表情的说到。
“呦,稀奇了,稀奇了,”胡三娘夸张的睁大了眼睛,摆出极好奇的神色来,“你要送我什么?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胡三娘手指绞着手绢,神色兴奋地开始说道,“你要送礼,必然是燕王赏了你什么好东西,最近闵国来使,想必是闵国流进来的宝贝,是波斯地毯,还是深海贝珠?不对不对,这些我也能寻得来,你可不会巴巴的给我送来,难道是金发水晶?还是火龙蕉?”
羽菲揉着眉头听着胡三娘嘴里一连串价值连城的珍宝,只觉得头痛无比,朝言垂眸看一眼自家一言不发的主子,上前奉上手中的锦盒,“请胡小姐过目。”
胡三娘极有兴致的接过锦盒便要打开,被胡三娘说的满脑子金光闪闪的莫琳也连忙凑了过去,满目期待。
当胡三娘打开盖子露出里面未经雕铸的玉石时,莫琳眼中毫不掩饰的闪过失望之色,“什么嘛,堂堂国师,就拿一块原石糊弄人。”
胡三娘无奈的看一眼莫琳,轻声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朝言闻言展开轻皱的眉头,赞赏的看一眼胡三娘,回到羽菲身后,刚刚站好,就听见胡三娘问,“阿羽,这是什么?”
朝言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然后垂下眸子雕像一样站得笔直。
羽菲显然是对胡三娘会认识这东西不抱任何希望,于是一边轻轻地拨弄茶水一边缓缓说道,“是玄海玉。”
“玄海玉?”胡三娘皱眉,继而嫌弃,“你给我这东西做什么?”
胡三娘或许不认识玄海玉,却听说过玄海玉的大名。
玄海玉产于海底,玉皮与礁石无异,所以产量极少,毕竟,没有人会无聊的潜下深海带回一块礁石,但是凡事总有意外,渔民们潜水的时候往往会碰到一些因为各种原因碰碎了玉皮的玄海玉,便将这东西带上岸来,因为实在难得,许多有钱人家便买来剥去石皮,将原石放在檀木座上观赏,玄海玉玉质通透,夜中长明,是难得的观赏佳品,千金难求。
“等等,既然是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雕琢一番?”莫琳茫然的看向胡三娘。
“这就是此物的鸡肋之处了,”胡三娘头痛的揉了揉额头,“此物坚硬无比,凡铁俗刀,不能动其分毫。”
“这么硬?”莫琳不可置信。
“你可以试试。”胡三娘将锦盒递给莫琳。
莫琳接过锦盒,取出那块看起来玲珑剔透的玉石,犹豫了一下,猛地往地上摔去。
这一下力气不小,胡三娘用秘法夯筑的地砖本是光可鉴人,此时已经有了裂缝,羽菲瞥了一眼胡三娘的表情,就见此人一脸宠溺的看着莫琳,毫无心疼的意思,那边莫琳拾起玄海玉,惊呼一声,“天哪,既然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这次越国的使臣是越王的胞弟,敏王爷,身上带着他们的国宝,天陨雀尾。”羽菲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胡三娘晃着茶盏若有所思,半晌,忽然开口,“琳琳,这块玉你喜欢就先拿着,自己去后院慢慢玩。”
“三娘?”莫琳有些迟疑,胡三娘待她极好,几乎从来不会隐瞒她什么事。
“听话。”胡三娘柔柔的笑了笑,便打散了莫琳心中所有的疑虑,点一点头,抱着那块玄海玉离开了。
等到莫琳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胡三娘才看向羽菲,“玄铁为刃?”
“玄铁为刃。”羽菲点点头。
玄海玉纵然鸡肋,但确实稀罕,遍数胡三娘所闻,这世间也仅仅三块,还要算上莫琳手中那块,而玄铁,比之玄海玉,亦不逞多让,算上敏王爷手里那块,这世上也只有两块,另一块,更是徒有其名——传闻楚国先王后的陪葬,便有两只玄铁打造的护指。
胡三娘低头沉思,手中的锦帕被绞成麻花一般的模样,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这两样东西纵然珍贵,可于我,并无益处。”
“既然是我赠与你的礼物,自然无需你做什么的,何来的益处损处?”羽菲忽的轻笑一声。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你对我这样好?”胡三娘抬起头看着羽菲笑的妩媚。
“我不对你好些,怎么好意思管你要钱?”羽菲也十分好心情一般,纵然声音冷淡,但到底是在与胡三娘开玩笑。
“就知道你必有所图。”胡三娘假意叹一口气,仿佛感叹自己遇人不淑一般。
“左右你有的是钱,花不完的。”羽菲对此满不在意,她确实花了不少胡三娘的银子,但同样的,她国师的身份给胡三娘带来的利益也是巨大的,不过,想起那个天真的不可思议的少女,羽菲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那个小麻烦,你叫琳琳的,究竟什么来头?”
“哦,她啊,”胡三娘眼睛里堆满了笑意,“我幼时的朋友,名叫莫琳,最近刚刚寻到,刚好她无依无靠,我便护着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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