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低头思索,沉默不言,江彦和敏王爷正在思衬是否继续游说的时候,燕王终于做了决定,“国师所言极是,此时兹事体大,寡人不能独断专行,需得召集重臣商议,请二位贵使在驿馆稍待数日,如何?”
如何?能如何?两人自然应一声是,乖乖回驿馆等待,心中思绪万千,又岂是一句忐忑可言?
南宫安的书房中,羽菲长身玉立,目光随意的打量着装饰简朴的房间。
“先生请坐。”南宫安坐在主位上,微微抬手,羽菲转回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坐了,一言不发。
等不到羽菲开口,南宫安只得拿出那柄羽菲差人送给他的匕首,“先生这是何意?”
“给你的报酬。”羽菲端了茶杯,漫不经心的拨弄。
“先生,是来谈交易的?”南宫安轻笑。
“是来威胁你的。”羽菲抬眸看向南宫安,“你自己清楚得很,别来问我。”
那匕首自然是不一般的,不必淬毒便能让伤口不易愈合,不可谓不是利器,而如此独特的金属,只是用来打造一柄如此小巧的匕首,更不会是一般人的手笔,只要有心,不难查到他南宫安身上。
南宫安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面色阴沉,这把匕首看起来和寻常匕首没有什么不同,他在思考羽菲到底有没有看出来那种特殊的金属,会不会只是在诈他。
“羽某昨日在宫中,有幸一睹被越国奉为国宝的天陨雀尾。”羽菲忽然说道,言毕便低头去喝茶,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南宫安半分。
陨铁!南宫安眯起眸子,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赌她不知道。
“既然先生是来威胁吾的,不知要吾做什么?”南宫安索性也不在试探,将匕首扔在桌上看向羽菲。
“只凭我俩人恐不能成事,还请三王子随我去太子府走一趟。”羽菲放下茶杯起身,随手抚了抚袍子。
“看来吾是没有拒绝的机会了。”南宫安很无奈似的说道,起身随着羽菲往外走。
合公公既然敢挟持一国君主,自然是有恃无恐的,其背后势力,恐怕不容小觑。
羽菲对太子不敢如同对待三王子一般随意,自然是早早就递了拜帖的,太子安排了小厮在府门等候,将两人带进太子书房。
各自见礼落座之后,羽菲从怀中取出当日燕王写给她的手书,交给太子,太子垂眸,看完之后随手合上,挥手让下人散去。
“先生,此事,不容玩笑。”太子看着羽菲,虽然仍旧是温雅的笑,但威压已现。
“羽某蒙大王托付,担此重任,不敢玩笑。”羽菲微微颔首。
南宫安看看太子,有转头看向羽菲,蹙起眉头,“既然先生也请吾来了,总不好让吾一直蒙在鼓里吧?”
“三弟请看。”太子伸手将手书递给南宫安,仍是不愠不恼的模样。
南宫安接过手书,一目十行的看完,当即面色大变,失声道,“他怎么敢?!”
“羽某欲除奸妄,清君侧,还请两位王子,助羽某一臂之力。”羽菲起身,手臂舒展,衣袍漫垂,对着二人拜下。
“先生大礼,我等吾等却是受之有愧。”太子连忙走上前亲自将羽菲扶起,姿态翩跹。
“如今正是刁奴欺主,我南宫家蒙难之时,先生查危难于细微,担社稷于己身,愿以一己之力相助我南宫家渡此危难,和该是我兄弟二人感谢先生才是。”三王子也走上前,伸手扶住羽菲一只手臂。
“二位王子能在此时同心协力,羽某心中甚是欣慰。”羽某背负一只手,面容严肃的说到,“如今正逢闵越来使,我燕国当决定国策之时,奸人欲为一己之私陷燕国江山社稷于战火,实不能姑息养虎。”
“先生今日既然将我兄弟二人聚集于此,想必早有对策,不弱直言。”太子和蔼的笑。
“太子明鉴。”羽菲微微颔首,“我欲入宫,擒拿奸人。”
“怕只怕奸人势力庞大,不可轻易动摇。”南宫安皱着眉摇头。
“奸人宫中眼线自不会少,可只要剔除骨干,自然难成大事。”羽菲不甚在意的道。
“此事说来容易,却不知……”南宫安迟疑,那么庞大的网,这么短的时间,如何一网打尽?
“二位王子生母在宫中势力都非同小可,而荣妃娘娘也已经受大王之托,查明奸人手下骨干之人,只等二位娘娘伸出援手,便可一网打尽。”羽菲道。
“既然如此,吾等自当竭尽全力。”话是这样说,两人心中却满是震惊,荣妃在宫中已有这样大的本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探知如此隐秘的组织了?如今羽菲所要借他们母妃之力,可谁又知道,是不是荣妃怕燕王忌惮,故意留力?而羽菲现在可以和荣妃联手,日后,自然也是可以的,这份力量,若是落入对方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羽某以武功入仕,在军方自有途经,也已经探知奸人在军中的爪牙,只是所处职位,羽某不宜动手。”羽菲又道。
“先生但说无妨。”太子微微抬手说道。
“二位王子在归德守军中自有手段,这些人,便有劳二外王子处罚了。”羽菲颔首道。
“先生只管将名单交于我二人便是,我二人自当处置。”太子点头。
于是羽菲从怀中取出两只信封,交与二人,两人当即开启浏览,南宫安瞥眼看见太子那份,发现两份名单,内容一模一样。
显然,太子也发现了,不过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羽菲的一点小计谋,她已经提前知晓了合公公的所有势力,却把处置这些人的权利交给了太子和三王子,两人在所有事情上得知的情报都是一样的,若想从中捞利,便要抢占先机,而羽菲,只要作壁上观,就会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人实力几何,从而做出日后辅佐谁的打算,而坐在上位的燕王也会看到,太子时储君,自然无所谓,而三王子的野心却会暴露出来,这很危险,但也是机会,告诉燕王,他不必太子差的机会。
“明日入宫商议国策之时,就是拿下奸人之日。”羽菲看着两个人的神色,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区区燕国而已。”羽菲摇摇头,“闵越不安分,南唐和齐国也不消停,我如今只怕楚吴生事,白渚,恐不会白白给我这样的时间喘息,若不是他也被内争绊住,便是有什么谋划,不得不防。可是大王又是如此,我以为,还是让太子早日掌权,才能安心些。”
“恐怕不易,”楚豪也蹙起眉头,“大王之前一直被合公公胁迫,一朝掌权,必定是要整治一番的,介时,又是一番动荡,太子若是动的太明显,反而惹大王厌弃。”
“若只是整治,倒还罢了,”羽菲揉搓着手指,语气深沉,“大王必定会变得无比重视他的王位,我等有功之臣,恐怕才是他心头只恨,如今拉了太子三王子作陪,总不至于反噬的太厉害,毕竟,大王也就这么两个继承人。”
“阿羽打算怎么做?”楚豪仰头饮尽杯中酒。
“实在不行,将三王子扔出去吧,此人狼子野心,恐养虎为患。”羽菲手指用力的捻着酒杯。
“太子可当重任,三王子,确实鸡肋。”楚豪点点头。
两人谈笑之间,已将王室之人,算计以极。
而合公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多年积攒,苦苦维系的的势力,崩塌之时竟如此迅猛,甚至来不及反扑,便在无声无息间,泯于无形。
羽菲跟在两位王子身后,神色如常的进入燕王书房,见礼过后,在燕王的示意下一次落座。
“儿臣听说羽先生为父王在西北寻到一种砖茶,风味奇特,儿臣在西北之地流连日久,竟从未听闻,有心讨要一杯,开开眼界,不知父王可允?”南宫安笑眯眯的把玩着自己的扳指,开口说道。
“你的鼻子倒是灵得很,整日便只醉心这些旁门左道,多向你兄长学习,也为寡人分分忧啊。”燕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父王说笑了,三弟性情中人,潇洒恣意,儿臣羡慕得很呢。”太子微微颔首,仿佛溺爱幼弟的兄长一般。
“你便纵着他吧!”燕王假意瞪他。
“父王,你那茶砖,别藏着嘛。”南宫安笑,那语气仿佛燕王小气,舍不得好茶一般。
“你呐!”燕王伸手,虚空中用力点点他,但还是转头对合公公道,“去,给这泼猴泡茶去!”
“是。”合公公躬身应了,走到门外对当值的小太监交代了,便回身进屋了。
看着合公公如同往常一般微微弓着身子走到燕王身边,羽菲低头细品香茗,眸色无波,太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知所思,南宫安眼珠动了动,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合公公真是越来越大的架子了,父王让你去泡茶,你交代一声就算完了?怎么,父王已经指使不动你了?”南宫安语气讥讽的说道。
“三王子折煞老奴了,老奴万万不敢呐。”合公公心中一跳,一撩袍子便跪了下来,附身叩首。
“原来这天下,也有合公公不敢的事呢。”太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合公公。
“太子,此言何意?”合公公微微抬起头。
“皇兄的意思,合公公不知?”南宫安挑起一抹邪笑,“若非羽先生大义勤王,我等却不知要被你这刁奴欺瞒多久!”
羽菲眸光一闪,手中茶碗蓦地飞出,几人之间眼前一花,便听见茶碗打在人身上的闷响,羽菲拖过一抹暗影,出现在燕王身边,一脚将合公公踢远。
“鬼虽不才,不曾在三军之中夺敌首级,但总是在军中历练过得,合公公这般小瞧羽某,可真是让羽某心寒。”羽菲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地上艰难起身的合公公,声音冰冷的说道。
“好,好啊,”合公公抬起头,一向随和的脸上露出众人从未见过的阴毒笑容,毒蛇一般盯紧了羽菲,“羽先生真是好手段,竟然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和大王勾结在了一起,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咱家的棋子一一拔出,但是,先生可知道,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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