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知道真相,便意味着他是有机会阻止的,却最终选择了冷眼旁观。连对她也是这样,自私又冷漠。看似对她情意绵绵,却可以为了权势亲手杀了她。与颜元诩不同,颜元诩是在自我挣扎中,为爱人凝练肉身转世,王宇文却是要彻彻底底地毁灭她。
豪天塔吞噬万物,不仅吞噬人的肉身,甚至吞噬人的魂魄。
“如果我们不是宿敌那该多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宠爱。”王宇文并不觉得尴尬,儒雅的袍子随风翩跹,愈发衬出他温文尔雅,君子风度,却偏偏说出的话,令羽菲啼笑皆非,“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那时候觉得,有了情愫便要彻底扼杀,无论敌我。”
看见羽菲嘲讽的眼神,王宇文面上有些受伤:“感情是这世上最大的欺骗,我不容许有任何人,阻碍我的判断,所以我设计借刀杀人,想借着长公主的手,杀了你,绝了这后患。”
“你没有想到,我不仅活着,还反过来逼得这金陵最有权势的女人逃出金陵……”羽菲冷笑,“除了慕容瑾睿,你是我见过的最棘手的对手之一,明明想杀了我,却为了利益一次又一次与我合作。为了杀我。又不惜牺牲王家的主力,你我之间,注定要鱼死网破,何必谈感情?”
“我没办法骗自己不爱你,也没办法放过你,所以……对不起。”王宇文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眸底一片冰寒。
“其实,你背后那人,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一个人。”羽菲敛眉,“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被身边人背叛的滋味,又不是没有尝过。
“或许,豪天塔更适合你思考这个问题。”王宇文淡然一笑,抬手便是一座小巧玲珑的豪天塔,悬浮在他指尖。
“小猴子,过来。”羽菲还是不习惯叫孙悟空,便索性叫他小猴子,赶紧将小猴子召唤过来,羽菲与王宇文遥遥相对。
“你以为,我会任由你逃走而毫无准备吗?豪天塔的圣阶实力,的确只能在这个茅屋发挥作用,但你别忘了,豪天塔是圣器,也是神器。”说着,他将豪天塔抛向半空,可怕的威压骤然席卷了整个走廊,那尽态极妍的娇嫩花蕾,似乎也承受不住豪天塔的压迫,一点一点枯萎。
那股该死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虽说只是天神的力量,但羽菲如今只是普通易阶,若要抵抗,难如登天。羽菲按捺下身体的不适,故作轻松地开口:“天地规则风雨飘摇,琅琊王数千年前,曾纵横天下,若是琅琊王神棺不见了,会是什么后果?”
豪天塔的威压骤减,王宇文双手微微颤抖:“你对先祖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从威压中解脱,羽菲轻轻包扎着手心的伤口,淡淡道,“不过是请琅琊王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小坐片刻。”
“王家祖墓防守森严,处处都是禁制,你怎么可能进去?”王宇文并不相信,反问她道。
“防守森严?”羽菲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在楚王眼中,王家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庄子罢了,至于王家祖墓的禁制,在偃甲师眼中,漏洞百出……”
祖宗,是历代世家名门的信仰所在,即便王宇文不在乎先祖,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王宇文是惯会伪装的伪君子,他最在乎的也不过只有名声二字。
这时,寒烟急匆匆地小跨步过来,急的快哭了:“家主,大事不妙!先祖祖墓被盗,神棺不见了,三位长老已经去追盗墓者,剩下几位长老,都在议事厅等您。”
“你赢了。”王宇文冷冷地瞥了羽菲一眼,“交出神棺,本家主会放你离开。”如此狡猾的女人,唯有交给那人去对付了。
“我觉得王家不管花草树木,都生的比外面娇嫩青翠些,如今我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羽菲一脸轻松道。
羽菲摆明一副不愿意走的架势,但只要琅琊王的神棺遗留在外一天,王宇文就如坐针毡一天,甚至整个王家都会心神不宁,若是神棺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神的体魄,被巫婆们抹除神识,炼制傀儡之事,不胜枚举。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王宇文轻叹一声,“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王家嫡系核心层有她的内应,若是她想找到祖宗神棺,自然轻而易举。
寒烟看着这个在自己眼中温文尔雅,聪明绝顶,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的公子,吃惊不已。她呆呆地看了羽菲一眼,这世上能让公子服气的人,也不过楚豪一人,却是从何时开始,这个女人也强过了公子?
“神棺不日便会归还。”羽菲也见好就收,王家毕竟是千年世家,那数千年的底蕴还在,若是逼急了,王宇文拿着豪天塔与她同归于尽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你若是不肯归还,也没什么。”王宇文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寒烟一惊,她急切道:“少主,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声低沉的轻叹,从茅屋顶上响起,“谁曾想,冷血无情的王家大公子,竟然会因为情栽在女人手上。”
寒烟俏脸冰寒,急忙拔剑:“什么人?鬼鬼祟祟?”
“小丫头,何必那么凶嘛~”娇嫩柔弱的声音响起,只是从茅屋顶上下来的却是个男子,男子一袭紫衣,花枝招展,行走间纤腰扭动,好不妩媚动人。
“花雨琛,怎么是你?”王宇文蹙眉,“少主呢?”
“少主早就料到你会失手,所以压根就没打算来。”花雨琛娇嗔一笑,菲指搭在他肩上,“啧啧~能让少主都赞不绝口的女人,的确不一般。”
“少主…早就猜到了?”王宇文眉头蹙的更紧了。
“可不是嘛~少主可是说了,有天在加持她的命数。”
花雨琛抛出一个重磅的讯息,王宇文大吃一惊:“天,为何要这么做?”那可是天,掌控整个天下生灵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圣神在天手里,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谁知道呢~”花雨琛娇媚地扇了扇桃花扇,桃花眸子眯成一条缝,“我只知道,上一个得天庇护的女子,是妲己。”
“红颜祸水?”
“她比红颜祸水更可怕。”花雨琛忽而严肃地说道,整个草堂骤然陷入一种死寂之中。花雨琛咯咯一笑,打破这种死寂,“这是少主说的。”
“家主,你不该放过她,”寒烟咬牙切齿道,“竟敢盗王家神墓,唯有用性命才能洗刷罪孽。失去的神棺,我们早晚会找回来的。”
“你若想成为王家的千古罪人,你便去杀了她。”王宇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对花雨琛道,“既然少主没有来,那便证明他又不想杀羽菲了,你来是通知本家主这个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害人家准备好的台词都没办法说了呢~”花雨琛娇嗔道,那扭捏的姿态让寒烟频频蹙眉,“天找到了少主,会帮助少主对付楚豪,条件是羽菲。”
“你说什么?你确定那是天?”王宇文惊诧不已,天是怎样可怕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找上少主?
“的确是起天,花雨琛神色肃然,“那一头华贵的银白长发,行走间神龙代步,彩凤盘旋,天神根本近不了他身,圣器根本破不了他的防御,他就那样站在天地之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既然是天,为何不自己亲自对付楚豪?”
“同太古诸神一样,天也陷入了轮回,他的真神转世投胎,存在的不过是他的虚影,受规则限制,他不能直接轰杀任何人。”花雨琛满意地看着他们吃惊的模样,笑的花枝招展,“对,就是这个表情,我听起时,甚至以为他傻了,少主却点头了。”
天进入了轮回,多么劲爆的消息?但天为何要庇护羽菲?又为何要同少主合作,都是谜团。与天为谋,无异于与虎谋皮。
得到这个消息,王宇文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是因为羽菲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吗?他不知道答案,若还有机会,他还会亲手杀她。
玲珑阁前,王贵妃一直匍匐在地上,不管谁赢谁输,她都得保持谦卑的模样,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原以为手持豪天塔的王宇文,必定能赢,却没想到最终回来的却是羽菲。她筹备的腹稿竟是全然用不上了,急忙朝着羽菲跪着,王贵妃将头匍匐的很低:“郡主,奴愿意戴罪立功。”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自称为奴,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生怕惹得羽菲不高兴了,将她如弃子一般丢弃。
“我从不是良善之辈,若有下次,你最好自行了结吧。”羽菲冷冷道,她最恨的便是背叛,王贵妃的背叛,让她险些栽了个大跟头。不过王贵妃还有些利用价值,她可以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王贵妃只敢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连王家家主都对付不了羽菲,她哪敢再有异心?
“带我去皇宫。”羽菲冷冷道。
王贵妃面露喜色:“是。”羽菲还肯拉她一把,便证明她已经原谅了自己。
坐在王贵妃的轿子里,羽菲调理着真气,指尖真气也从红恢复到了橙色,这些真气终究不是她自己练出来的,轻而易举便会失去,所以羽菲再一次恢复真气时,可以减缓了恢复的速度,加上了自己的修炼心得。
轿子落在了宫门口,羽菲径直往御书房走去,宫里人都主动避让,谁人不知皇帝对这位羽菲郡主格外优待?
年轻勤奋的少年天子,果然又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瞧见羽菲他微微诧异:“怎得脸色如此难看?”说着,周成冶站起身来,他长身菲立,明黄的龙袍灼着人眼,面上满是暖意与关切。
“王宇文融合了豪天塔,楚王不在,金陵无人是他的对手。”羽菲面露凝重之色,“千年池一旦有变,王家会是最大的威胁。”
周成冶并未做声,而是瞥见她指尖的白纱,亲自捧起她的手,语气急促:“你受伤了?是王宇文干的?”
他面上有几分恼意:“你希望朕,如何帮你?”
对周成冶此时不关心天下反而关心自己的做法,羽菲不仅没有半点惊喜,反而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眼下却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羽菲略一沉思道:“我需要一场宫廷宴会。”她绝不会让墨家同王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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