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文客客气气地将安神养胎的田玉奉上,笑的温润亲和:“早先听金陵女眷说起林夫人,说夫人昨夜失踪了……”
林氏有几分迷惑,脸色有几分不好看:“我不过是有些疲倦嗜睡,没想到坊间会传出这样的无稽之谈。”女子名节重于一切,也不知是谁造谣中伤她。
王宇文礼貌一笑:“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空穴来风四个字,林夫人行得正坐得端,却架不住众人的流言蜚语。”
“这……”林氏面上有几分忧虑,“这该如何是好?”
“我如今已是御史大夫,夫人遭受这样的冤屈,我又岂会坐视不理。”王宇文微微一下,看向魏丙辰,“何况,表弟与羽菲姑娘也算是颇有缘分的……”
“王大公子大驾光临,羽菲有失远迎。”羽菲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从他开始算计她开始,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始。
见到活生生的倩影,不知为何,王宇文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淡淡一笑:“金陵近日并不太平,算起来柳府与王家也算姻亲,所以我特意来瞧瞧。”
“是来瞧瞧我死了没有。”羽菲笑得甜极了,“可惜阎王并不肯收我。”
“呵呵……”王宇文有些自嘲一笑,“在你眼里,我便是如此卑劣无耻之徒吗?”
“难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一袭妖娆红袍,倾尽天下的绝美男子一步步走进了院子,邪魅的桃花眸微眯,“媛媛识人不清,你以为羽菲会上你的当吗?”
“陈兄,我知道你一直对陈媛之事耿耿于怀,只是伊人已逝,事实真相如何,早已掩埋在过往尘埃之中。”王宇文一脸哀伤,“倘若不是她做了那样的事,我又岂会负了她?”
“虚伪。”陈晨毫不客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早晚会找到证据,替媛媛报仇。”
羽菲也想起了林明轩对她说的故事:故事里一个富商之女看中了世家嫡子,却被世家嫡子悔婚,一步步走上绝路。如今看来这女子十有八九便是陈晨的妹妹陈媛。不过她却想到了另一桩事:温太医的嫡女温如颜十分倾慕王大公子,但三年前她忽然顿悟:“王大公子天人之姿,身份高贵,并非我能肖想的。”
一直乖巧以大家闺秀面目示人的温如颜,在面对感情,亦冷静的让金陵众多情根深种的女子钦佩不已。
杜秭归在她面前提起过:温如颜曾经和陈媛十分要好,陈媛死后她便将自己闷在屋里整整三个月才走出悲伤的阴影。
她曾经历过刻骨铭心,亲人离世的痛楚,但即便悲伤难过,几天后她还是站了起来,顽强地面对着命运无常。
温如颜与陈媛的感情,难道已超越了至亲至爱?
魏丙辰从未见过羽菲如此冷漠绝情的一面,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来,支支吾吾道:“你我毕竟曾交换过庚帖……”
“交换过庚帖?”羽菲噗嗤一笑,“你确定你交换的是我的庚帖?”
柳府想嫁给魏丙辰的女子并不在少数,为了这个如意郎君,她们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自己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胡作非为罢了。
“难道……”
“魏公子,开口说话前,最好能够搞清楚状况,否则平白污了女子清誉,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羽菲展颜一笑,“并不是谁都如我这般心肠软好说话。”
说罢,羽菲冷冷吩咐秋月:“林夫人有些疲倦了,送客。”
王宇文不便多留,告辞道:“皇上将春绣推迟了七日,设在宫中。”
“多谢告知。”羽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又在算计着什么。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来,只怕林氏会掉入他设下的陷阱,坐实彻夜未归的罪名。
陈晨也不便多呆,他冷哼道:“看在你是林明轩表妹的份上,爷提醒你一句,小心王宇文,他的血脉非比寻常。”
“哦。”羽菲淡淡地应了一声,送走了陈晨。
林氏又有些犯困,她轻轻侧着身子,躺在软榻之上,疲倦地看着羽菲道:“母亲看得出来,王大公子是为你而来。你们……”
“母亲,您只需要安安心心养胎,其他事,有我。”羽菲笑着安抚林氏,那眸底掩饰不去的寒意,却令林氏心惊不已。
“你这孩子的戾气越来越重,你知道母亲有多担心吗?”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么缠在她身边,听她絮絮叨叨的怯懦小丫头,竟然开始独当一面,纵横游离在九州最顶尖的人身边,连傲立千年的世家都敢算计,行事做派甚至连她都有些不寒而栗。
“我这身戾气只为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母亲不必担心。”羽菲替她盖上背角,“何况有些路,一旦启程便无法回头。”有多少人劝她,回头是岸?又有多少人知道,岸边藏着什么?
林氏的忧虑并未减轻,昨夜她虽然失去了知觉,但从王宇文方才的话里,她的心里有几分动摇,或许她当真被人挟持却不自知。
若是有人将她挟持来对付羽菲或柳明德,她该怎么办?
“你能告诉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仿佛下定了决心,林氏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有几分期盼,“一个人的眼界,与见识有关。”
羽菲点了点头,林氏身怀六甲,若是胡思乱想很容易出事,当下便道:“昨夜你被长公主挟持,我将你救了回来,仅此而已。”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林氏却心惊肉跳:“那位权势滔天的长公主,她为什么……”
“我与长公主背后那人,是死敌。”羽菲直接道,“长公主早已背叛了大周,而我又掌握着长公主最大的秘密,所以她想杀了我,说到底是我连累了母亲。”
“傻孩子,你我母女一体,何谈连累不连累。”林氏轻轻地婆娑着她的脸,笑的十分温柔。
羽菲怔怔地看着这张熟悉温柔的脸,心底竟莫名涌上一股暖流,这是血肉相连的温暖。只是一想起那墨色丛林,森冷可怖的脸,她浑身一僵,轻轻避过林氏的手。
林氏微微怔了怔,轻轻叹道:“你知道了长公主的秘密,长公主必然不会放过你,这可如何是好?”
“她暂时还顾不上找我麻烦。”羽菲冷冷一笑,“一个重伤残废的世子,足够她头疼一阵子了。”
“你说什么?”林氏只觉得浑身一寒。
“长公主敢用母亲威胁我,我便废了她的儿子,这不是很公平吗?”至于她自己的仇,她会亲自报回去。
“这……”
“母亲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些吧?”羽菲笑的眉眼弯弯,“整个九州,弱肉强食,处处都是算计与陷阱,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活下去。”
“你受苦了。”林氏惭愧地低下头,“这些年来,你始终在母亲身边保护着我们,我即便看不到,却能感觉的到,放手去做吧。正如你所言,这是个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时代,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活下来。”
说着,林氏打开右手边的精美盒子,取出一朵红色的曼陀沙华玉,地给羽菲,“你生来不凡,这一朵曼陀沙华,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我一直将它珍藏在手边,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如今便物归原主了。”
羽菲接过这朵曼陀沙华,暗红的花瓣骤然绽放出红色的血光,那细长的花瓣迅速伸展,盘住了她白皙玉臂,瞬间没入她的肌肤,在她肩上留下一道曼陀沙华的残影。
玉妆系统疯狂提示:“发现冥界入口,发现冥界入口,是否接入,是否接入?”
“否。”羽菲额上骤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倘若接通冥界,遇到危险就不美妙了。
这其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她为何会死,又为何会自带冥界出生?这一朵曼陀沙华同她临死前看到的,是否是同一朵?
“你怎么样?”看着她一动不动,林氏不免有些焦躁道。
“没事。”羽菲笑了笑,“我能应付。”
从林氏院子里走出,看着春日暖阳,羽菲微微一笑,喃喃自语:“绝望的痛楚,难道你忘了吗?”
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尤其是那些早已进入你心中的人。
“小姐,梨若郡主求见。”
羽菲微微一笑,看来梨若是查到了段瑾芝的消息:“去瞧瞧。”
梨若一袭梨花白浅黄花枝锦罗裙,外罩鹅黄软烟罗外套,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宛若空谷幽兰,是当之无愧的金陵第一美女。
她进了院子,抢先道:“不出你所料,段瑾芝果然有问题。”
“你查到了什么?”
“倒真是奇了。”羽菲来了兴致,“正好闲来无事,我们便去瞧瞧这位姓段的姑娘吧。”
段姓,左为山石崖状,右为手持锤击之之意,与雷神之锤何其相似。偏巧不巧,长公主将段瑾芝的绣帕摆在了她面前,又施展大召唤术召唤出了雷神。
段氏铁匠铺,年过中年,身材健壮的汉子狠狠地凿着锋锐的长剑,凑近火堆,他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到来人,他笑着问道:“不知道姑娘想做什么样的兵器?”
“我们是春绣的评审之一,昨日瞧见段姑娘的绣品,十分喜爱,便来叨扰一二。”羽菲娇俏的面上,带着天真单纯的笑容。
段铁匠急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孩她娘,春绣的评审来了,还不快喊闺女出来见客?”
“嗳~来了来了。”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粗布麻衫身形健硕的妇人,拉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出来,少女檀口点樱桃,面若梨花白,纤腰似杨柳,垂着头缄默不语。
妇人脸色焦黑,面上的皱纹堆起:“瑾芝就是这个样子,有几分怕生。”
羽菲淡淡一笑:“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这……”妇人一脸为难,“粗鄙寒舍,恐污了姑娘们的眼。”
“早先便听姐妹们说小门小户别有一番风味,我自然是想见识见识的。”梨若眯着眼,微微一笑。
她淡若空谷幽兰的气质,令那妇人不由自惭形秽,呆呆地挑开帘子,将两人引了进去。
厅堂里遍地都是铜铁并刀剑长枪,勉强收拾出一处空位置,妇人尴尬道:“让姑娘们见笑了。”
“在日头下站了这么久,我有些口渴了。”
羽菲随口一说,那妇人便接话道:“姑娘稍等,小妇人这就去沏茶。”
妇人走后,羽菲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与长公主是什么关系?段家与雷神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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