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盛飞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看她慢条斯理地收拾桌子。她对他继续不闻不问,这让他更觉难受。分明是他问心无愧,而她和雷总,肯定有点什么。
可此时,犯错的人倒好像是他。
她关好电脑,背起背包,走出办公区。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的后面,却不敢和她并肩前行。电梯停在负一层,她从电梯里走出去,他继续跟在她后面。
苏米打开车门,坐到车里,跟在后面的盛飞一个箭步绕过车前,从副驾驶旁坐了进去。苏米不看他,只是低头从左侧抽出安全带扣好,双手握住方向盘,目光看向前方,做出随时都可能出发的姿态。
他掏出手机,像是为了给自己解闷,很随意地放在手中把玩似的,只是不说话。
她见他完全是一副粘着不走的沉默赖皮样,不耐烦地低声道,“你有事儿吗?没事儿下车。”
“咱们必须得谈一次。”他收起手机,挺直上身,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摆出一副毋容置疑的态度。
“谈什么?你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把昨天的事都忘了?”
她放下手刹,他马上又把手刹抬起来。
“‘谈’是为了更好的‘忘’。”
他正色地看着一眼苏米毫无表情的侧脸。
“好吧。你说吧。”
她语调清冷。
“严小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你很紧张她和我说过什么吗?”
依旧清冷。
“即便我紧张,也是你制造的。你昨天没头没脑地让我去问严小陌。你到底要我问她什么?”
苏米冷笑了一下,似乎一直在等着他主动问起这个问题,“你们不是在街头很浪漫地度过一晚吗?”
“什么?”他一头雾水地瞅了她一眼,一对相守相望的眉头瞬间就快要凑到一块去了。
“还去酒店开了一间房!”她歪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他呆呆的表情,鄙视地笑笑,“怎么?装无辜啊!”
“啊?”他眨了下眼睛,“哦。”他低头回想了一下,眉头忽然松动了一半,“她被报社调到发行部,有点失意,自己喝多了,于是就叫我出来陪她走走。”
苏米冷漠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可是,她不是你的闺密吗?”他委屈地替自己申辩,辩解十分苍白无力。
“我的闺密,需要你安慰吗?”
他被她愠怒的态度逼得哑口无言。
“还去酒店开了一间房!你们到底做什么了……啊?”
她激动地低吼了一句,怨气终于在一瞬间爆发。
“我那天要送她回家,想问问你她家住在哪,结果你一直都没有接我的电话。难不成让她睡在大街上?还是让她睡在我的床上!”他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不稳定了。
苏米被他这番绝地反击式的问话惊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低头回想了一下,自己会有不接他电话的时候吗?
忽然她愣住了!似乎想了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那你……?”
“我送她进到酒店房间后,就回家了。我是那种卑鄙的人嘛!”
苏米的脸颊一阵一阵的发热,那么狗血的想法都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盛飞的地位似乎瞬间就实现了惊天逆转。
他转过头朝她看了一眼,大度地说,“小米,你放心,我不会问你什么的,因为我相信你。”
苏米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你就这么有自信?”
“是的。”他点点头,“昨天,我失态了。我向你道歉。”
苏米看他真诚得近乎透明的表情,心情却根本无法轻松。她似乎隐瞒他的东西太多,那些半明半暗的物质,把自己粉饰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深不可测了。
“你真的不想问我什么吗?”她抱着极大的耐心,向他征询道。
他笑着摇摇头,“我只知道,雷总对你很好。所以我不敢输给他。”
“我们俩之间的事,干嘛提不相干的人!”她断然截断了两人谈论雷震的任何机会。
“对对。”他憨厚地笑笑,很乐观,很知足。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和昨天电梯里那个面目可怖的他,已经判若两人。
“哦,我晚上要值班,你回家慢点开。”盛飞看了一眼手机,起身下车。
“好。”她点点头,坐在车里,朝车外的他挥了挥手。
一进家门,她又开启了胡乱找食物的“野人”吃饭模式。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章若玲。
“出差?去南方?”
简直不能再好了!珊珊表姐几次邀请她有机会去她在南方买的新房子小住。
飞机在停机坪滑行的时候,她已经对这座温暖的城市有所期待了。
章若玲曾经说过说,她的家就在这座城市。王然笃定,若玲姐以后还是会回到这座出生地生活的。
那么,他呢?苏米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热心而真诚地找王然八卦一下。
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在市中心,但苏米毫不在意。对于一个经常飞来飞去的商务人士而言,那金碧辉煌的房间,其实是多了浮华,而少了实在。所以发布会一结束,一旦有接收的朋友,她宁可睡小屋,挤窄床,都不愿在酒店多停留片刻。
珊珊姐是去年领证结婚的。那个未见过面的姐夫,苏米只看到过他的照片,姐夫长得有点着急,三十多点儿,看起来像三十**,椭圆形的眼镜架在不挺阔的鼻梁上,蓬松的自然卷浓密而乌黑,堆在头顶,瞬间就能高出二寸身量,BUYTHEWAY,珊珊表姐辩驳道,他个子有180CM!所以,人家不是靠卷发增高的啦。
这位姐夫是软件编程高手,性格却幽默得很。熬了七八年,终于熬上了项目经理。
这年头不缺闷骚、矫情的酷少,就缺少幽默、体贴的暖男。
珊珊表姐如是说。
“那我的暖男姐夫呢?”
“出差啦!去北方了。”
“呀!我们这是要上演南北大迁徙吗?”
苏米躺在表姐家沙发上,简直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来撒着欢儿的张狂了。她将身体弯成一直大虾,玩着平板电脑。
珊珊表姐照着她的屁股“啪啪”拍了两下,“靠点儿边儿!”她忙坐起来,看着珊珊表姐坐在自己身边,脚压在沙发上,拧开指甲油,准备涂脚趾甲,是鲜红的颜色。
“姐夫不在家,你这是要成精啊!”
珊珊举着涂指甲油的小刷子,嘴向前撅着,“嘘”了一声,“你姐夫想要小孩,不让我涂。”
“你不想要啊?”她好奇地问了一句,眼看那一刷子下去,脚趾甲立刻红亮红亮的。
“着什么急呀!结婚也不是为了生孩子。”
“那是为了什么?”
“结婚就是结婚咯,遇见了合适的人,想一起生活,仅此而已。”
苏米不再言语,继续低头玩平板。这事好像和她离得十万八千里呢。
“诶,听说,”珊珊表姐眉梢挑了一下,很妩媚,“你和盛飞那小子初六订婚的事泡汤了?说说,怎么回事?”
“大姨告诉你的?”
“是你老妈告诉我老妈的。”珊珊表姐特意强调了一下“你老妈”。
“哦。”苏米点点头,“有个校友过世。赶上初六那天办事儿。”
“哪个校友?我知道吗?”
“就是那个,我们大学的校花。”
“呀!你的情敌呀!”她脱口而出。
苏米难为情地看着珊珊表姐低头认真地涂指甲的侧脸,“什么呀!人家都结婚了!”
“你看看,”她捏着指甲刷的手悬在空中,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情敌都结婚了,你还干晾着呢。”
那五根脚趾甲很应景地静静等着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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