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拍了拍她的肩膀,把盒子推给她,表情十分严肃。她不由自主地抱住盒子,纳闷他这画风转得太快,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电梯升到一楼之后,进来的人都以“雷主任”称呼雷震,并点头问好。雷震不苟言笑地一一点头回敬,苏米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低头站在电梯门口。电梯门一开她拔腿就走了出去,抬眼才发现下错了楼层,转身的工夫,电梯已徐徐关上,站在电梯中央的雷震冲她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国庆特刊的进展异常顺利,各个行业的广告纷至沓来。尤其以房地产行业的广告的增量最为突出,特刊版面不得不扩到48个。
卫辉坐在余总办公桌的对面,翘着二郎腿,两手垂在靠椅扶手。
余总看着卫辉递过来的招聘记者申请,皱着眉“啧”了一声,拨分机号把雷震叫了过来。
不多时,雷震推门而入,看着卫辉也在,愣了一下,客气地朝他点点头,卫辉面目冷峻地看了他一眼。雷震拉开卫辉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房产组要招人?”余总斜侧着头看雷震。
“噢。”雷震的眉毛抖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卫辉,笑了一下,“辉哥办事一向特立独行。招贤纳士这种事,我多多益善,永远都不会嫌够。不过,能不能招上来,就不是我们能说的算的了。否则,也不会连报社内部调个编辑这点小事,到目前为止都悬而未决。”
余总靠着椅背,思忖片刻,放下手中的招聘申请单,“卫辉呀,房产组的记者应该是够用的。怎么提升记者的工作效率和进度,应该是你目前要思考的首要问题。雷主任刚来,好多情况还不熟悉,你要多帮帮他。”
雷震嘴角动了动,眼梢瞟过卫辉不轻易松懈的冷面,面露一丝悦色。
卫辉深思熟虑似的吐出一个字:“好。”
余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裴琳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卫辉缄默不语。雷震咳了一声说,“裴琳最快也要十一之后回来。”
卫辉手机响起,他借机从余总办公室出来。
“现在谁接手她的工作?”
“严小陌。现在整个部门就一个编辑。”
“那是很辛苦。既然裴琳暂时回不来,就申请一个编辑过来。等裴琳回来呢,再看怎么安排。”
“申请我早已经给您递交过的。”雷震重申了一遍。
“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我去和其他部门沟通。”
卫辉接通电话,是裴琳。
他其实一直很避讳在公众场合与裴琳有任何私人来往。
半年前的一次部门聚会,他喝多之后,拉起无意中坐在他旁边的她,走在微寒的夜色中。他点燃一支烟,边走边聊起自己虎头虎脑的儿子,蓝色烟雾在黑暗之中弥散开来,燃着的烟草味道让人很有一种安全感。“那小子不好好学习,就想一门心思学表演。”他呵呵笑了几声,宠爱与赞赏洋溢在不年轻的脸上。裴琳看他的侧脸,像座有温度的雕像。
“你同意了?”
“我帮他联系了一个老师。学嘛!喜欢就学。”
裴琳心中忽然有一丝悸动,难道这就是她一直久盼未得的父亲般的宠爱吗?
只一个晚上,她竟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文康带她去挑房子,她希望永远都买不到合适的房子。当文康兴冲冲地告诉她,终于看到了符合她条件的市中心房子。刚交了定金,她就抱怨,两居室终究不够住。文康想都没想,搂着她甜蜜地说了句:换!
现在,重新买的130平三室房子,装修也快完结。于是,换门成了裴琳最后的执念。
文康始终想不通,房子买的是最好地段的;装修公司找的是来自日韩的知名设计师工作室,设计师都是刚归国不久的。舅舅特意给他订做了一套实木室内门,成本早已赶上了那些所谓大品牌3000多元一扇的门。
她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安设计师在给他送软装设计图时,轻描淡写地对他说,“我有一天去家具店时,好像看见你女朋友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看床。”
文康想到这,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这就是和他处了6年的大学同学裴琳吗?
文康拨裴琳的电话始终占线。
卫辉问:“用不用看看你?”
“不用了,谢谢。”裴琳苦笑,“我知道,我现在就是最大的笑话。”
卫辉压低声音道,“不要这么说。”
“真的谢谢你。”
文康走到裴琳家门口。犹豫再三,敲了敲门。
裴琳对卫辉道,“等下我开门,可能是快递……是你?喂!你要干什么!”
卫辉听到电话那边裴琳的惊呼声,脚步显得迟疑不决。原本从余总办公室出来后,他计划去机场接儿子。小家伙多请了几天假,要和他过个国庆节。
“喂,喂,”卫辉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外面黄叶在枝杈上浅浅飞舞,天高云淡,仰头似乎可以看见儿子乘坐的飞机从头顶飞过。
裴琳的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
他挂断电话,思索了几秒,忙疾步走到电梯间,粗暴地按了一下向下的箭头。
黑色大众车从地下车库冲了出来,卫辉给裴琳挂了一个电话,无人接通。他把车速提到时速80公里,导航不停提醒“您已超速”!
他带着墨镜,阴鸷的脸未有一刻松动。转过几个弯,他来到一座欧式建筑园区,入口处车杆上写着:一车一杆。他将车停在园区外的马路边上,随着一个刷卡的大妈走进园区,低头点燃一支烟,凭几次来过的记忆,找到23号楼,他记得她家的窗户在三楼东侧,于是上到三楼,楼道里静悄悄的,房间里也没有打斗喊叫的声音。他站在楼道里,把烟蒂掐灭,沉思片刻,敲了一下门,无人应答。
一个小时前,文康从这扇门走了进来,一半忏悔,一半愠怒的气流在内心交汇、冲撞。裴琳错愕地愣了门口,正在通话的手机被他一把抢过摔在地上。
他终究还是恨她多一些。至少这股恨意,在他始终打不通电话的时刻,肆意滋生全身,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安设计师的目睹场景。
和她一起买床的男人,想必正在电话那头柔情蜜意,嘘寒问暖吧!他随手砰地把门关上,将她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她本能地反抗他的侵入。他左手虎口扼住她的脖子,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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