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
突烈锋一脸凝重的命令,十几个挖掘手开始拼力挖掘。
深藏地下已经二十三年,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哪怕是见光即死,他们也死而无撼了。
能够死在阳光下,对一个突狐人来说已是一种奢侈,一种荣耀。
一缕微弱的光线出现在洞顶,沈落石身形一动,黑光闪过,人已站在幽暗的古木林中,昏暗的月色透过巨木顶部稠密的枝叶斑驳的散落在长满青苔,湿气弥漫的地面上。
十二个死士随后飞速而出,窜上了巨木枝头,地面的黑洞一闪即逝,沈落石刀出如风,顷刻间黑洞留下的痕迹上盖满了青苔,恢复了原样。
沈落石警觉的四下环顾,十二名死士已站立在他身后,手里多了一张简易的弓,背后多了十只简易的箭,插在腰间鹰毛围裙里的小弯刀在月色里闪着寒茫。
手中的残月开始剧烈的颤抖,发出震耳的悲鸣,沈落石已经感觉道一种死亡的味道。
心在剧烈的颤抖,呼吸开始困难,全身的经脉崩张,在皮下突突的跳动着,彷佛要破肤而出。
两盏幽兰的灯光出现在斑驳的树影里,渐渐靠近过来。
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是一只巨蟒,比巨蟒更巨蟒的巨蟒。
十二个死士的箭瞬时已射出,十只箭已全部射出。
巨口张开,腥风扑面。
箭一般的箭,一百二十只箭,已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跑!”沈落石一声大喊,人已绕树而逃。
一切都已太晚,巨蟒已开始进攻,巨口张开,伴随一股腐臭的枝叶味道,一股浓绿的液体喷涌而出,十二名死士已经成为了十二覆盖了一身浓绿的死尸,慢慢的倒了下去。
而每个人身上都插满了木箭,不多不少都是十只箭,那是他们片刻之前射出去的十只箭。
沈落石跑的快,巨蟒的追逐更快。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背后袭来,沈落石奔突的速度陡然慢下来,开始被吸力卷着后退。
沈落石情急之下,倒地翻滚,滚到一棵巨树之下,攀援而上。
巨蟒扑空后,冲出几仗远,迅速翻转过来,追踪他绕树而上,巨口血张,巨大的吸力袭来,沈落石从树干滑落,滑向那个巨大的血洞。
眼见要滑入蟒口的沈落石,忽然双脚一蹬巨树干倒翻而起,手中的残月已闪电出手,黑光闪过,一盏幽兰的巨灯顿时熄灭。
沈落石滚落地面,翻身而起,箭一般的奔逃而去。
失去一只眼的巨莽,痛苦的扭曲着,一颗巨树顿时被拧成了一条巨型的麻花。
负痛的巨莽彻底被激怒,在空中翻转着,落向地面一刻沿着沈落石的方向飞速追去,扭曲的巨蟒滑过,两旁的巨木纷纷东倒西歪。
惊醒的森林开始变得混乱,栖息的蟒蛇纷纷觉醒,追随着巨蟒,一路追逐过去,很快就集结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长蛇阵。
沈落石的判断没有错,突烈锋规划的出口就在巨木森林的边缘地带,而巨蟒来自森林深处,所以他很快就透过密林看到了远处的山峦。
森林的边缘就是九鹰山,九鹰山的边缘就是森林。
在他奔突出森林的那一刻,他开始拼命的吹起御鹰玉哨。发了疯的巨蟒冲出了森林继续追逐着,尾随的蟒蛇到森林边缘,徘徊片刻,继续尾随而出。
随着尖利的玉哨,空中出现了秃鹰。
不是九只,也不是八只,是一片秃鹰,黑压压的一片秃鹰。
这里已是九鹰神山的地盘,愤怒的蟒蛇越过了界,攻入了鹰界。
无论谁进入了鹰界都会付出代价,蟒蛇很快就为他们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鹰群已开始攻击,整齐有序的攻击。犀利的鹰抓飞袭而下,抓击的位置是每一个蟒蛇七寸,致命的七寸。
所有突出森林的蟒蛇都没有机会再回去,他们都留在森林之外,留在了犀利的鹰抓下。
巨蟒追击的速度被迫缓了下来,但它并没有停止回退。
扑面而来的飞鹰袭击着它的身体,它全身披满了抓痕,浓绿的液体翻出伤痕,很快便凝结成疤。而阻挡它的鹰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成群的飞鹰被他吸入了巨大的血口,消失在血洞深处。
攻击的鹰群越聚来越多,远处的天空巨鹰已出现,沈落石知道是那些鸟人,那些控制了鹰群的鸟人。
巨莽终于开始退却,无奈的退却,一只蓝幽幽的巨眼死死盯着沈落石,透出愤怒的光芒。
当巨蟒龟缩进森林,空中的鹰瞬间消散,地上的蟒蛇尸体也瞬间消散,它们已被猎鹰带回了山顶。
吃惯了人肉的秃鹰,偶尔来一次蛇肉大餐,无疑是一种珍馐美味的享受。
空旷的月光下,空旷的地面上,只留下沈落石孤独的身和影。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一场惊涛骇浪后的寂静,一场血腥拼杀后的寂静。
沈落石终于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空气里有种生硬的自由味道。
前面就是九鹰神山,就是他要去的地方。沈落石不再犹豫,朝着山脚下大步走过去。
眼前是一道绝壁,横挡在他面前。山影朦胧,一弯月就挂在山颠。
他的脚踩过草原,踏过大漠,却无法翻越高山。因为他既不会飞,也不会轻功。他只是一个在沙场拼杀的刀兵,一个二十岁才开始学习刀法的普通刀兵。
他出刀的速度够快,奔跑的速度也够快,但他却不能飞,像李布衣,凌落石一样飞,短距离的飞。
短距离的飞叫轻功,是一种不需要翅膀的滑翔。
一个不会连轻功都不会的人,却要对付一群可以自由飞翔的鸟人,究竟有多少胜出的机会?
面对着挡在眼前的绝壁高山,沈落石只有苦笑。
一道天梯,从天空**而下。
那是一个仅仅长一仗有余的梯子,如何攀越万仞绝壁?
看着落在眼前的梯子,沈落石一脸茫然。
当八只秃鹰盘旋而下,落在梯子四周时,沈落石终于明白,它不是梯子,而是一副担架。
他毫不犹豫的躺了上去,因为他已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块漆黑的布飘然而落,盖住了他的身体,也盖住了他的视线。
他开始上升,感觉像在飞。
不是他在飞,是抓着担架的八只鹰在飞,平稳的飞。
飞向哪里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还能回来。
想要回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也做个背上插了翅膀的鸟人,飞下来。要么做个普通的刀兵,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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