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你看守的尸体呢?”褚怀良双眼布满血丝,扫视着被破坏的血案现场,严厉的责问。
“傲雪山庄的人已经收殓了,叶东楼已畏罪自杀,朝廷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赵成不满的嘟囔着。
“如果他并没有死呢?赵捕头,你看三具尸体留下的血迹,同样是利剑穿心,为何叶东楼留下的血迹只有一点,其他两个却血流遍地?”褚怀良指着地上的血迹,冷冷的分析道。
赵成看到张,刘两个在地上血流遍地,冻结成一地血红的冰,而叶东楼的留下的血痕仅有碗口大一片血渍,不禁佩服的仰视着眼前的神捕大人。
“随我进山庄核查。”褚怀良一声招呼,已大步跨向傲雪山门,赵成犹豫一下,急忙指挥本县的捕快兄弟们紧紧跟了上去。
一脸悲凄的傲雪山庄的大弟子朱天放平静的迎出来,背后的众弟子一个个怒目而视,紧握剑柄的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庄主新丧,本庄概不接待外客,褚神捕驾临有何贵干?”朱天放横在面前冷冷的说。
“验尸!”褚怀良身形一动,已穿过人群,如风的右掌拍向灵堂中央的红木棺材。
啪——
灰影闪动,双掌相交,褚怀良被对方掌力所迫,向后退出两三步。随后仗剑赶来的傲雪弟子也停住步履,远远的驻足观望。
一个一袭布衣,美须髯的中年文士飘然立在棺椁前:“褚神捕,何必欺人太甚呢?”
“原来是布衣神候大人,你怎会在这里?”
“奉右相大人之命,保全傲雪山庄,以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连根拔起。”
“卑职只是公事公办,职责所在,不得不查!”
“罪魁叶东楼已死,寒玉公子也在边境被凌大将军截下,我看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褚神捕也不必借题发挥,穷追不舍。”布衣神候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右相门下红人,公然妨碍刑部执法。
“是啊,褚捕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如此执着?”何知县出现在李布衣身边,讪笑着替他们化解尴尬紧张的气氛。
“何知县,你的动作比我想像中要快很多。”褚神捕冷冷的讥讽道。
“过奖,过奖。卑职替朝廷效力,自然要勤快一点。”何知县一脸尴尬的笑着,显然他也是右相门下。
正值双方对峙之际,一直立在原地观望的朱天放突然朗声道:“傲雪弟子朱天放躬迎武林盟主崇阳宫特使。”
随着恭迎之声,一袭青布道袍的青阳道长领着几名弟子跨入了傲雪山庄的大门:“褚神捕,李神候,二位怎会在这里?”
“青阳道长,你来的也不慢。”布衣神候淡淡的笑对,语气却并不友善。
“今天是贫道远道而来,是奉盟主之命,前来主持选定傲雪山庄新掌门。江湖的事可否由我们江湖人解决?”青阳道人摆出一副江湖老大的派头,暗示李布衣,褚神捕不要插手江湖。
“傲雪山庄的新主人自然是少主人叶飞鸿,有何可选?”老主管叶忠见风向不对,立刻挺身站了出来。
“对啊,快请叶少主回来。”人群中的一些弟子寥落的振臂应和着,看到旁边冷眼相对的师兄弟,赶紧闭了嘴,收了手。
“傲雪山庄属于九大门派,按江湖规矩,理应由武功和能力最强的掌门大师兄朱天放继任。”傲雪派几名大弟子也站了出来,力挺大师兄朱天放。
“朱天放!朱天放!”呼声雷动,整个傲雪山庄立刻沸腾起来,显然常年游历在外的叶飞鸿,在傲雪山庄并无多少势力。
褚怀良悄然退到人群后,冷冷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眼见傲雪山庄就要落入他人之手,装死的老狐狸叶东楼恐怕要急疯了,褚怀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既然众弟子推举,那么朱天放即日起就任傲雪派新掌门。”青阳朗声宣布,目光却投向李布衣。
李布衣尴尬的点点头,表示接受崇阳宫的这种安排。
“傲雪山庄的事,何时轮到外人决定?”一脸冷傲的叶飞鸿立在门口,老管家赶紧跑过去迎接,几十名弟子也悄悄的溜到叶飞鸿那边去了。
“我们是外人吗?”几名傲雪派大弟子立刻迎了过去。
山庄内顿时剑拔努张,杀气四溢。
“既然小师弟已经回来,我看这掌门的位置还是叶师弟来做合适些。”一直沉默的朱天放一脸诚恳的退让。
“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愿外人在本庄发号施令。”叶飞鸿并不针对掌门师兄,而是直接针对江湖至尊崇阳宫。
“辰阳宫这样做也是为了九大门派的江湖声誉不得不如此,叶兄弟继任傲雪主人自然是名正言顺,不过先需证明令尊所犯罪行均与你无关,以免牵连傲雪山庄上下千余弟子。”青阳道人冷冷应对,眼光瞟向人群后褚神捕。
“不需前辈提醒,在下回来就是要还家父的一个清白,掌门之位还是由朱师兄执掌合适些。至于外人嘛,最好不要在这里发号施令,免得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叶飞鸿再次声明,不欢迎崇阳宫插手山庄事务。
“傲雪山庄之主已定,崇阳宫不必插手山庄内务,就此告辞!”青阳道人脸色铁青着,见目的已达到,不愿自降身份跟后辈争执,便愤愤的告辞而去。
“褚神捕,请上前开棺验尸。”叶飞鸿话语一出,在场的人都愣在当场。
褚怀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朝停放的三具棺材走过去。见叶飞鸿如此,立在棺前的李布衣也不便出手阻拦,只得退在一边。
“慢!”沉默的朱天放跨出人群,“师弟,师傅尸骨未寒,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
“师兄,你已执掌山庄公务,叶家的私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叶飞鸿淡淡的说。朱天放默然退在一边。
褚怀良当场呆立在掀开的棺椁前,一脸沮丧的望着躺在里面的叶东楼灰白的面容。
李布衣,何知县惊异的彼此对望了一眼,将目光投向呆立一边的朱天放。
“褚神捕,请动手验尸。”叶飞鸿冷冷的说。
褚怀良收住神,揭开叶东楼的新换的寿衣,剖开胸前的已缝合的伤口,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淡淡的说:“伤口清洗的很干净,缝合的也很好,请教朱掌门这是那位的手艺?”
“是今日一早入棺前,请本县赵捕头代劳。”
“赵成?”褚怀良疑惑的在众捕快中搜索赵成。
布衣神候缓缓的开了口:“褚神捕,叶先生的伤口有何不妥?为何要找缝合伤口的赵捕头?”
“叶东楼的伤口明显被缝合过两次,昨晚和今早各一次,手法出自同一个人,虽然赵捕头极力掩盖重复缝合痕迹,还是有些地方没有完全吻合。”
“褚神捕如何看出缝合的不同之处?”叶飞鸿一脸阴冷的追问。
“活人和死人留下的缝合痕迹是完全不同的,昨晚的缝合伤口时,叶先生还活着,所以伤口处的肉是有弹性的,针孔比穿过的针要小一些,而且缝合是趋于渐渐愈合的。
至于今早的缝合很明显针孔较大些,而且皮肉有被线拉裂的痕迹,显然肌肉也完全失去了弹性。”
“你的意思是,昨晚家父并没有死,赵捕头还为他缝合过自杀留下的伤口。今早赵捕头发现家父已经成为一个死人,而且剑是沿着昨天自杀的伤口刺进去,只是更深了一些,穿破了心脏。为了掩饰自己的昨晚留下的痕迹,赵捕头利用缝合尸体的机会沿着昨天的缝合处又缝了一遍。”叶飞鸿一脸凄然,冷峻的脸上泛起一层杀气。
“赵捕头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那个再次刺杀叶东楼的又会是谁?”李布衣也不禁问道。
“这些问题也许只有找到赵成后,才会解开谜团。”褚神捕目光继续搜索人群。
“啊!赵捕头在这里!”一个傲雪弟子大声惊呼。
众人目光聚集,却发现赵成斜躺在门柱上,胸前的伤口的血早已凝固,已经是个死人。
“何大人,赵捕头是你的人,你对此人应该有所了解.”褚怀良边查看赵成的伤口,边漫不经心的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来本县时,他已经在此当差多年了。”
“是吗?记得你曾说过劫持寒玉公子的不会是傲雪山庄的人,是拜月教所为,而且是你请李神候出面阻止我验尸的。”
“这个……”何知县有些迟疑起来。
“何大人为了保护傲雪山庄的名声,至于叶东楼是怎样的人与我们无关,他已不再是傲雪派的主人了。”布衣神候淡淡的解释,主动替何知县解围。
“换句话说,崇阳宫和右相大人只是傲雪山庄的靠山,并不是叶东楼的后台,身败名裂的叶东楼只有死了,才符合你们的利益。”褚怀良目光冷冷的与李布衣对峙。
“褚捕头,办案是要证据的,何大人,我们该回去了。”布衣神候傲然的步出了傲雪山庄。
朱天放快步跟上去,送二人出去。其余的弟子也各自散了,只剩叶飞鸿,褚怀良和老管家立在灵堂里。
“叶兄弟,你错了,我也错了。”褚怀良淡淡的说。
“哦,是吗?”叶飞鸿有些茫然。
“叶先生绝不是个通敌的叛徒,因为布衣神候是来救他的,赵成应该也是相府的布衣铁卫,他们都是傲雪山庄马匹生意的幕后支持者,军马生意是一笔巨大的财政支出。
叶先生跟胡人几十年的马匹生意,一直是和他们合作,而买进的马匹都卖给了边城凌大将军的军队。这次劫持寒玉公子的背后绝对有很深的背景,不仅是通敌卖国那么简单。”
“你还会查下去?”
“也许吧,叶先生虽然不是通敌卖国的叛徒,但一定是这个阴谋的策划者之一,你想还他清白恐怕已无可能。”
“我只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和那个杀死他的人。”
“叶兄弟,你是怎么知道你爹不是被我逼迫自杀而死。”
“因为我也看过了山庄外的血迹,知道他当时并未死。”
褚神捕满脸惊异的看了一眼冷峻的叶飞鸿,这个年轻人身上透出了一股冰冷的冷血杀气,比外表的傲气更可怕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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