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的公交站台后面,陈宝河和蔚容与蹲坐在站台后面,两人默默无言。只有偶尔有车子经过的时候,蔚容与才会探出脑袋看看外面,是不是陈友好坐公交来了。
蔚容与从身后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又一个馒头和一个菜包。她将菜包递给陈宝河,道:“早上你给我买多咯,我没吃完。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这附近也没个饭店什么的。”
陈宝河一直低着头,他原以为蔚容与知道这事后,会尖声厉气的斥责,会哭会闹,就根电视里演的一样。
但蔚容与甚至都没埋怨一句,在那些讨债人的电话终于打到家里后,蔚容与只说了一句,咱们去渭城,去找陈靖琪算算清楚!
然后就和陈宝河一路从村里坐车,来到省会渭城。结果到了地才发现,原来陈靖琪一家人早已搬家,他们压根就没见到人。
于是蔚容与又和那些催债的人打听到了公司的名字,来到了青松装修公司。
结果,刚一走进店面,说明来意,就差点被公司内的讨债人给挟持住!有个来催促装修进度的客户恰巧在场,见到陈宝河二人确实什么都不懂得样子,于是将事情前后问了一遍,最后制得出一个结论。
“就算找到陈隐富都没用的,合同你都签了,转让费用也是你自愿付清的。协议陈陈隐富也和你明明白白说清楚了、现在这个青松修公司就是你的,你就是这里的总经理、法人。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账目的资金,好像也是在你签订协议之后才抽取的……公司的钱真不是你抽取的?”
前面的陈宝河都听得迷迷糊糊,唯独最后一句他听清楚了:“我没动过钱,我弟弟是说以前对不起我,想要我当个什么股东法人。他说这个以后可以有分红的!我签了合同之后才第一次来这里,我没动过钱,我没动过……”
陈宝河嘴里不停重复喃喃这句话,忽然眼睛赤红,就要往楼上闯,口中嘶吼道:“靖琪,靖琪你出来!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旁边的员工连忙拦住,说道:“陈总不在上面,他前几天就没来过公司了。”
但陈宝河不听不顾,依旧在大喊着;“陈靖琪,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要害我,陈靖琪,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你哥啊!我明明是你亲哥啊……呜呜呜呜……”
陈宝河这个一辈子没木讷的老实人,此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旁边的讨债人以及员工,看到这场景哪里还有不清楚的。纷纷都感觉到一丝凉意和同情。
蔚容与抹了抹眼睛,伸手扶起陈宝河,轻声道:“没事,咱们走。咱们找陈靖琪去,要他给个说法。”
一些讨债人以及股东直接拦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二人。
同情归同情,但他们的钱终究还是要落在这老夫妻两人身上还。更何况……还有些人见惯了社会,打从心底其实还在怀疑这二人是不是在卖惨演戏。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说道:“说实话,你就算找到了陈靖琪也没用。你们自愿签的合同,公司的资金也是在你们签署合同之后才不知去向的,这官司打不赢的!所以你们不能走,要走,也得把钱还了才能走!”
“对,先还钱,再说别的!”其余人应声附和。
陈宝河脸色涨红,道:“我,我没钱。”
“没钱?欠钱的人都说自己没钱!”有人冷笑道。
“今天不还钱,你们两位恐怕是走不出这装修公司的大门了!”
正在众人步步逼近时,蔚容与拦在陈宝河面前,有些紧张,但强自定下语气,道:“我们是真没钱。现在钱只有可能在陈靖琪手里。如果不让我们去找陈靖琪,那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你们依旧拿不到钱。
想要钱,只能找正主。你们有谁知道陈靖琪、陈隐富他们的住处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人。我们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或者是家庭住址。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派人跟着我们也行!”
蔚容与的一番话,确实是起了作用。其中一个胖乎乎,脖子挂着一大串珍珠项链,一身珠光宝气的的中年女人皱了皱眉,道:“算了,这两人一看就是农村两种田的苦哈哈。要真逼死了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陈靖琪的住处我知道,妹子你过来,我写给你!”
拿到地址,在蔚容与的千恩万谢下,二人终于是离开了装修公司。
在之后,陈宝河便一直不说话不吭声,只知道闷头赶路。
蔚容与看的担心,便想着偷偷给陈友好电话,把他先喊过来。结果蔚容与刚给陈友好打通电话,说没两句,电话就被陈宝河抢走。
再之后,陈宝河被陈友好说服,两人躲在公交站台后等着。
陈宝河拿着蔚容与递过来的菜包,手上的劲儿忍不住使大,忽地深吸口气,道:“老婆,我想清楚了。这件事,咱解决不了的。更不该把友好也给拖进来。他现在有了新工作,在渭城闯荡能养活自己,不需要咱们担心的。”
“昂?”蔚容与嘴里嚼着馒头,腮帮子塞得鼓鼓,被陈宝河一下子说懵了。
“我对不起你们娘两啊……四年前,让你们两个跟着我大雪天蹲马路。今天好不容易家里有点起色,又变成这样。我这人活着真能害人!”陈宝河轻轻说着,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再跟说道:“不过不会有第三次了。”
“你,你想说啥?”蔚容与使劲将馒头咽了下去,忙不迭的问道。
陈宝河笑了笑,语气平淡道:“容与……咱们离婚吧。以前村里有人赌输了钱,就是这么办的。只要咱们离婚了,你就不用趟这浑水,他们拿我一个人没办法的。蔚叔当年真的看错了我,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你年轻时候那么漂亮,其实可以嫁得更好的……”
陈宝河不着东西的说着,忽然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又道:“咱们等会就回村,先离婚。家里的那九万块,抽出的四万还给友好。再有五万你留着,去外地打工。有那五万,最起码你日子可以过。等过几年风头小了,你再回来找友好。
现在先别去打扰他,他刚找到好工作,以后会有前途的。不能被我这事拖累了。对了,等会还得去趟银行,赶快把钱给你们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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