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的问题，把钟明起一下子给问的愣住了。
他和吕正方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墙头草，今天讨好乔立东，明天巴结万洪峰，不用说别人了，就连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可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墙头草？
还不是被陆远给逼的！
以前陆远和余家斗，他们乐的看戏，从来没有想到，这把火居然有一天会烧到他们身上。
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招惹陆远，不会让钟继礼和钟继民去对付黄志龙。
不会把新时代夜总会在济阳的分店给排挤出去，不会让刘青龙带人去绑架陆远的亲人，更不会砍伤秦雨柔的胳膊……
现在什么都晚了！
以钟家的能耐，根本不可能是陆远的对手，只有借着乔立东和万洪峰的势，才能勉强在济阳站稳脚跟。
而如今陆远上门，一针见血的戳中了钟明起的心窝子。
万洪峰，乔立东，他钟明起不可能永远左右逢源，终究只能二选一！
“陆老板，诛心了啊。”
良久沉默之后，钟明起苦涩一笑，脸上更多的还是无奈。
“到了这个地步，钟某人再跟陆老板道歉肯定是来不及了。”
“刚才我琢磨了一下，如果真要找棵大树乘凉，万家……似乎比乔家更靠谱。”
陆远不置可否，心里暗暗点头。
钟明起的眼光还算不错。
从资产方面来说，万家和乔家算是不相伯仲，但乔家的生意更多的是对外贸易和国内投资，对批发零售行业涉猎很少。
反而是万洪峰这边，铺开“美联万佳”这么大的摊子，给钟明起和吕正方开出的条件应该也不会太差。
更重要的是，乔家在国内的投资，基本都是由乔立东掌管，而乔立东的为人……
“我和钟老板的看法一样。”
陆远往北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着钟明起，语气很是平静。
“既然有了选择，那就不要再左右摇摆，万老板是明眼人，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平城的事情，万老板还不知道吧？”
平城？
钟明起眉头一皱，脸色满是疑惑。
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平城是乔立东的地盘啊！
“昨天晚上……”
陆远把新时代夜总会被砸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语气逐渐低沉。
“乔立东煽风点火，巴不得我和万洪峰血拼，而他就可以在中间浑水摸鱼，不知道钟老板有没想过，如果真的都起来，第一个遭殃的是谁？！”
还能是谁？
当然是钟家的银贸商城，再就是吕正方的兴业商厦！
从年前持续到年后的价格战，总共五个多月，银贸商城和兴业商厦的生意持续低迷，就算客流量最大的时候都达不到原来的一半。
如今乔立东撤资，万洪峰的资金又没有到位，市场物价暂时恢复，可价格战带来的影响却远远没有消失，很多消费者在价格战期间疯狂购物，家里的物资早就达到饱和。
短时间之内，顶多就是销售极少量的日用消耗品，中大型商品几乎全部滞销。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万洪峰资金到位，和陆远再次开启价格战，对钟家和吕家的惨淡状况又能带来多大改观？
乔立东派人冒充万洪峰打砸新时代夜总会，就相当于点燃了万洪峰和陆远之间的导火索，一旦战火重燃，钟家和吕家必定首当其冲，赚钱是肯定不用想了，保不齐还会亏损的更加严重！
“煽风点火……”
钟明起越想越后怕，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
姓乔的果然够狠，够毒！
幸亏这事没有造成误会，不然的话，以陆远的性子，怕是要直接和万洪峰死干到底。
钟家和吕家夹在中间，一个搞不好就要灰飞烟灭，最好的结果也是伤筋动骨！
而且……
这么大的事情，乔立东事先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跟他透露，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和吕正方一起，信誓旦旦的跟乔立东表态，要和乔立东站在同一阵线！
“姓乔的这是压根没把我姓钟的当人看啊……”
钟明起低沉着脸，突然猛地抬头。
“陆老板，仇归仇怨归怨，有一点我还是能分得清，甭管咱们怎么斗，他姓乔的别想在背后赚便宜！”
态度倒是不错，可是……
在这件事上，是你钟明起说了算吗？
曾经的钟家银贸商城，加上吕家的兴业商厦，占据了济阳市的大半个江山。
可如今，两家只能依靠在万洪峰这颗大树之下，仰仗着人家的鼻息，勉强维持着企业运转。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钟明起，早已经失去了和陆远正面对话的资格。
从表面看上去，似乎还是十亿级别的身家，可底气早就泄的一干二净，没了曾经的精气神，自己都能察觉出来，和陆远说话自然而然就要矮了一头。
“给万老板打电话吧。”
陆远面无表情，轻声道：“告诉他，如果他想继续斗下去，陆某奉陪到底。”
“如果不想被乔立东捡了便宜，那就暂时联手，先把乔家干倒再说！”
钟明起微微一滞，旋即，脸上浮现出一大片苦涩。
的确应该跟万洪峰汇报。
就凭他区区钟家，在这场商战里面，已经彻底丢掉了决策权，只能任凭浪潮席卷，被浪头卷来卷去。
别说决策了，就连抽身而退都成了奢望！
不到半年的时间，银贸商城风雨飘摇，钟家苟延残喘……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陆远所赐。
同样十亿级别的身家，同样是江东省排名前十的富豪，他钟明起究竟比陆远差在哪里？
可偏偏就是想不服都不行，如果单独把钟家拿出来说话，在和陆远进行的这场商战里面，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陆老板……”
钟明起站在自家门口，突然感觉，身后这座价值过千万的庄园别墅，再也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似乎，这里也不是繁华的省城，倒更像是狂风呼啸的荒郊野外，而面前的陆远正在远离，离开钟明起的视线，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怕也不过如此。
陆远还是那个陆远，而他已经不是昨天的钟明起。
现在的陆远，他钟明起只能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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