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处理，尽快稳定。
两句听上去很平常的场面话，实际，就算是给这场价格战做了最终表态。
既然陆远已经下定决心，他们也实属无奈，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只希望陆远能够顾全大局，尽快把事态给稳定住。
至于是个什么样的“稳定”，那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了。
要么钟家彻底覆灭，要么陆远主动罢手。
就目前来看，第二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不然钟明起和吕正方也不可能跑来诉苦。
不出意外，这场价格战的最后，钟家和吕家输定了！
“多谢各位领导能理解。”
常立峰主动做了让步，陆远自然顺水推舟，笑着说了一句客套话。
而后他抬起左手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歉意一笑：“时候不早了，农垦基地那边事多，我还得赶紧回去。”
“各位领导，那我先走一步？”
又把农垦基地拿出来说事，这就是人家的底气啊……
常立峰无奈一笑，起身和陆远握手，刘玉栋和韩春磊暗暗叹了口气，同样站起身来，握手之后又和常立峰一起把陆远送出办公室门口。
直到陆远下了楼梯口，三人这才返回办公室，再次相对落座。
短暂的沉默之后，终究还是刘玉栋主动开腔：
“常主任，这事只能先这样了？看陆总这个架势，不把钟明起弄趴下，怕是不肯罢休。真要是由着他胡来，这场价格战还不知道持续多久，万一杜副省长那边怪罪下来……”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
常立峰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端在手里思索一小会儿，而后摇头笑笑：“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咱们难道还能逼着陆远提高物价？他自己愿意赔钱，谁能拦得住他？”
“更何况，商品价格低了，消费者全都见到了实惠，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显而易见，好事儿啊！”
“杜副省长要是问起来，实话实说就行，价格战这都持续多少天了？他老人家说不定早就知道了，也还不是一直都没过问嘛……”
“行了行了，你俩也别犯愁了，写份报告交上去，主动把情况跟杜副省长汇报一下，依我看那，杜副省长不是不问，而是本来就知道陆远是头倔驴，他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
刘玉栋和韩春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两人又和常立峰告辞，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陆远……”
常立峰倒掉凉茶水，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走到窗户前边儿，看着刚刚开走的奥迪，缓缓舒出一口长气。
价格战，打吧！
商业上的事，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陆远有这个实力，钟明起又触了陆远的霉头，那就只能怪自己不长眼。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钟明起自作自受！
……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董家的家家乐连锁超市，商品降价一如既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苗头。
一天五十多万的亏损，由陆远和董家联手承担。
数目虽然不小，可陆远的底气够足，老干叔和远柔集团全力运转，流动资金源源不断，堵住商品降价的缺口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来自家里人的支持。
当初刘青龙绑架林小帅，砍伤秦雨柔，因为不想让秦文政老两口担心，所以并没有立刻通知。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自从秦文政下地走路，去小区广场散步的次数就逐渐多了起来，平时又喜欢看看电视听听收音机。
一来二去的，自然而然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老两口亲自上门，看到秦雨柔包着纱布的右小臂，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
唯一的女儿让歹徒砍伤，老教书匠当场并没有发作，只是板着脸色一声不吭。
直到秦雨柔说了价格战的事，说到亏损，说到陆远的决心……老教书匠的脸色终于稍微舒展，最后只说了一个“好”，在陆远家里坐了一小会儿，就和郭继芬回了自己家。
至于回家之后有没有做什么，有没有和某些方面联系，秦雨柔和陆远都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杜副省长对价格战这事，始终没有明确表态，而相关方面的压力，也仅仅是刘玉栋和韩春磊找陆远谈了一次话。
然后，就再没有了下文。
老干叔和远柔集团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陆远是大老板，他做出的任何决定，河生等人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
更何况，刚出事的时候，河生和吴美丽他们全都到场，陪着秦雨柔处理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冯雪梅哭成那样……
现在陆远要报仇，要和钟明起拼到底，大伙儿有什么好说的？
就一个字，干！
厂子加班加点，业务人员开足马力，上上下下铆足了劲头。
短短一个月之内，辣椒酱和方便面，火腿肠，服装……销量平均上升了二十多个百分点。
这么算下来，虽然价格战亏损不小，可两大集团的正常运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公司账面上的数字持续上涨，大本营稳如铁桶，确保陆远后顾无忧。
有这么一帮子精兵强将和两大集团做支撑，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场价格战的最终结果，必然是钟明起和吕正方惨淡出局！
“钟老板。”
价格战持续到第二个月中旬，也就是93年的农历十月初。
吕正方终于彻底坐不住了。
他主动去找了钟明起，坐在钟家的别墅客厅里，手里的软中华捏着也不抽，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精气神，看上去苍老了有十几岁。
“我打心眼儿里不想认这个怂，可不承认也没办法……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两家垮台不过是时间问题，我……我实在是顶不住了！”
顶不住的何止是你，钟家上上下下，早就乱成了一锅粥，都在吵着闹着要分家了。
“办法不是完全没有，就看钟老板狠不狠得下这个决心。”
吕正方看着钟明起低沉无比的脸色，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沙哑开口：“北方的美联万佳，钟老板应该不陌生？如果咱们投靠万老板，兴许……”
“兴许可以保住咱们两家的产业，也肯定可以把陆远搞垮，就是……就是在利润方面，要吃点儿亏，但也总比毁在陆远手里强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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