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
对现在的陆远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
别说陆远，就算一向节俭的秦雨柔都知道，家里不缺钱。
她每个月经手的账目都在百万以上，辣椒厂和远柔购物广场的利润，再加上废品收购站，天天赚，月月赚，毫不夸张的说，在安景县城已经能排进前十。
尤其是“老干叔”品牌带来的效益，在全国范围内销售，销路越来越宽。
这是什么样的家境，又是什么样的眼界？
别看住的还是土胚房，账户上的钱那都是真金白银的。
要是他们两口子愿意，去省里买套海景别墅也不是难事，若非等着凤凰小区那边的独栋别墅完工，家早就搬了。
“钱老板，我拿你当客人，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吧？”
陆远依旧握着妻子的手，对着钱卫来笑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钱老板这是打算坏了规矩？钱货两清，盈亏自负，开碗开出曜变天目盏，换了是你，你会一百万出手？”
“再说了，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我打算留着这只碗，以后或许会考虑出手，现在……还是算了。”
听陆远说完这番话，钱卫来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他不是罗四平，没有盐田和那么多产业。
这些年倒卖文玩，总共也就攒下不到两百万，其中一部分买了浮烟山脚下的那栋宅子，手头能动的钱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万。
听陆远这个意思，别说一百万，就算钱再多都没用。
不卖就是不卖，没商量。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垮下脸色，冷冷的盯着陆远，就差把脸皮撕破了：“陆老板，你是明白人，开门做生意，树敌太多可不是好事！安景县有吴海岩，翟坊市有罗四平，你得罪的人还少吗？古玩圈子里，我钱卫来也算说得上话，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陆老板不会不懂吧？！”
陆远笑了。
在翟坊市古玩圈子里，钱卫来还真排不上号。
上一世的时候，翟坊比较出名的玩主，名字叫做“付建鸿”。
家里收藏有一块西汉时期的古玉，据说是汉武帝刘彻的皇后“卫子夫”佩戴过的，帝都的一个收藏界大佬开出五个亿的天价,他都没卖，在文玩圈子里赫赫有名。
除了付建鸿，翟坊市其他玩主的名气就不大了，毕竟也是小地方，圈子总共就那么大。
至于钱卫来，顶多是个边缘小人物，陆远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规矩就是规矩，不论死活。”
陆远摸摸秦雨柔的手掌，感觉妻子手心出了些汗，轻轻握了一下让她放心，而后直视钱卫来，毫不客气。
“钱老板，当初买碗的时候，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二十万，钱归你，碗归我，买卖字据我都收着，这事要是传出去，我陆某人无所谓，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你要真想买，行，我也不跟你狮子大开口，就按现在市场行情，一千万！”
钱卫来脸色涨的通红，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半个字。
一千万把曜变天目盏买回来？
怎么可能。
现在这个年代，农村的万元户依然比较罕见，安景县城双职工家庭能攒了两三万就不错了，哪怕放在翟坊市，能拿出十万八万的富裕家庭也是凤毛麟角。
只有排名比较靠前的大富豪，资产才能达到千万级别。
拿翟坊市的文玩圈子来说，真正的好东西基本留不住，都被南方那些收藏大佬弄走了。
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在文玩圈子里尤其如此，哪怕倾家荡产，他钱卫来也不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姓陆的，算你狠！”
钱卫来憋的脸色铁青，本来还准备了好几套说辞，现在也没必要再说，干脆彻底撕破脸，对着陆远放了狠话。
“国宝级别的东西，搁手里你就不嫌烫？！我今天把话给你放这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伸手扯了一把吕宝开，拽着他转身就走。
“老钱！陆老板……”
吕宝开喊了两声，见钱卫来和陆远已经彻底闹僵，摇头叹了口气，跟着钱卫来走出陆远家的院子。
“陆远？”
秦雨柔的脸色一直泛白，这时候更是白的吓人，紧紧抓着陆远的胳膊，声音有些发颤，“没事吧？我看这个钱老板真生气了，要不……要不，咱们便宜一点，把那只碗卖给他？”
“不赔钱就行，咱们又不缺钱，我不想你又得罪人……”
陆远摇摇头，没说话。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而是做人的立场，是底线。
就像刚才说的，规矩就是规矩，要是开了这个头，废品收购站也不用开了，以后也不用再收文玩。
要杜绝这种情况，就必须坚定立场，财路人人能走，倚着规矩站稳脚跟，才能走的直，走的远！
……
“老钱。”
桑塔纳轰隆隆的离开了陈家屯，上了通往翟坊市的国道。
吕宝开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摇头低声道：“陆远油盐不进，比咱们想的还要难缠，那碗，怕是弄不回来了。”
钱卫来攥起拳头，往方向盘中间喇叭上狠狠砸了两拳，破口大骂：“糙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开口跟我要一千万，他怎么不去死呢！老吕，你别拦着我，我要是不出这口鸟气，我就不叫钱卫来！”
“哎！”
吕宝开叹口气，把手里的烟头扔掉，回头看看陈家屯方向，又抬手一指南边，“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请唐老板出面，咱们多少也能捞点儿油水，也不算白忙一场。”
钱卫来紧紧咬着牙，面目狰狞。
唐老板，这位是真正的收藏大佬，不管财力还是人脉，对付陆远绝对不在话下。
只是这么一来，曜变天目盏肯定得归唐老板。
大佬吃肉，他和吕宝开只能跟着喝汤，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这么干啊。
“妈了个巴子，喝汤就喝汤，老子认了！”
钱卫来越想越疯，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满脸发狠：“回翟坊，给唐老板打电话，到时候，陆远不卖也得卖，要是还敢向今天这么横，看唐老板怎么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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