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柔有所顾虑，这很正常。
她对古玩行业不了解，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
买定离手，自负盈亏，陆远和钱卫来已经钱货两清，不管这只曜变天目盏多么值钱，和钱卫来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上门要回去？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放心吧。”
陆远扭头把破碗交给野驴，转身拉起妻子的小手，微笑道：“我已经嘱咐了陶龙和杨小涛，消息应该不会泄露出去，而且，就算钱卫来知道了也没关系，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上门。”
这样啊……
秦雨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陆远的保证，可她还是感觉有些不太放心。
要是野驴也就算了，但陶龙和杨小涛那两个大嘴巴，让他俩守口如瓶，恐怕比登天还难。
现在只希望那个姓钱的老板可以守规矩，不然，后面还指不定有多少麻烦事呢。
……
曜变天目盏到手没几天，秦雨柔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虽然有陆远的交代，可陶龙和杨小涛还是没忍住，不让跟外人说，自己手底下的小兄弟不算外人吧？
当天下午，杨小涛领着一帮小兄弟下馆子，两杯白酒下肚，心痒难耐，借着酒劲炫耀起来：“哥几个，知道今天发生啥事了不？”
“不是我跟你们吹！陆叔今天去了一趟翟坊，收了一只宋朝官窑里烧出来的碗，叫什么‘曜变天目’，值老鼻子钱了。”
“听陆叔说，那碗能卖一千多万，再过些年，能卖好几个亿！陆叔还说了，这事必须保密，千万不能说出去，都记住了吗？”
这么值钱？
一群小兄弟连声保证：“涛哥，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你放一百个心。”
杨小涛对手下几个小兄弟自然十分信任，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回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结果第三天上午，前脚刚进废品收购站，钱卫来和吕宝开开着桑塔纳，后脚就停在了收费站门口。
远远的看着蹲在凉棚底下抽烟的杨小涛，钱卫来满脸笑容走了过来：“小涛兄弟，咱们又见面了！陆老板在不在？麻烦小涛兄弟和陆老板说一声，咱们一起吃个饭，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聊什么？
杨小涛在县城混了七八年，心眼鬼精鬼精的，一下子反应过来。
肯定是曜变天目盏，除了这个，没别的事。
“奶奶的，谁的嘴那么碎啊！”
他一下子扔掉烟头，转头瞪向正在忙活的几个小兄弟，嘴里骂骂咧咧：“怎么跟你们说的，不准说不准说！都想挨刀子是不？怎么就给说出去了？！谁说的，自己站出来承认，快点儿。”
几个小兄弟吓得缩着脖子，一个都不敢吭声。
曜变天目盏啊，宋朝传下来的老物件，价值几个亿不提，几千万总是有的，谁还能忍得住啊。
这和家里人说道说道，自己脸上也有光，谁知道是哪个大舌头又跟别人说了？
安景县就这么点地方，消息传的还不快？
翟坊离安景县城又不远，一传十十传百，瞒也瞒不住。
“小涛兄弟，消消气。”
钱卫来笑吟吟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根递到杨小涛身前，嘿嘿笑道：“兄弟，那只破碗开涨了，这是好事。曜变天目，啧啧，光这个名就值不少钱……哎，咱们说到哪儿来着？哦，陆老板，你和陆老板说说，咱们……”
杨小涛根本不听钱卫来废话，递过来的万宝路也没接，对着钱卫来一顶腰。
他伸手掀开大棉袄，露出底下的刀子柄，恶狠狠瞪着眼：“姓钱的，我跟你不熟，少跟我兄弟兄弟的！陆叔忙着，没空搭理你，你哪儿来回哪儿去，少在这儿逼逼赖赖。”
“……”
钱卫来愣了愣，又赔着笑脸，从胳膊底下夹着的皮包里掏出一千块钱，往杨小涛手里硬塞。
“小涛兄弟，来，拿着，拿着！陆老板是名人，要打听他的住处还不容易？我知道他住在陈家屯，开着车难道还会找不到？上次来的时候是你联系的陆老板，一事不烦二主，你就帮帮忙……”
上次，也不是杨小涛联系的，而是陶龙！
杨小涛胳膊一抬，把钱卫来一千块钱甩到一旁，梗着脖子黑着脸，伸手抓住刀子柄，满脸凶恶。
“少跟我来这套，我不吃这个！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陆叔，再跟我套近乎，我手里的刀子可不认人。”
得。
这是块硬骨头，啃不动……
钱卫来没办法，回头和吕宝开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在翟坊收到消息，跑来安景县找陆远，这事都没敢告诉罗四平，而是私底下偷偷行动。
国宝级的曜变天目盏，实在太值钱，万一让罗四平知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横插一脚？
当然，这事也不可能一直瞒着罗四平，他在翟坊的消息渠道也不少，说不定过两天也能听到风声。
好歹多瞒几天，只要从陆远手里把那只破碗弄回来，就算罗四平知道，也不好意思明抢。
必须得打一个时间差。
“去陈家屯吧。”
走出废品收购站，钱卫来和吕宝开坐进桑塔纳，拿出地图看了看路线，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头商量：“老吕，陆远是个识货的，肯定不会轻易把碗给咱们，要是他不松口，咱们也不能白跑……要是真逼急了眼，我看多半只能去找唐老板了。”
吕宝开坐在副驾驶上，夹着万宝路的手微微颤抖，眉头越皱越紧。
钱卫来说的这个“唐老板”，就是他经常联系的古玩大佬。
平时都在南方活动，除非钱卫来这边弄到什么值钱的好货，否则，一年都不一定来一趟翟坊。
要是请唐老板出面，破碗肯定可以收回来，可是，他俩能赚的油水可就不多了。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吕宝开想了不少，最后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道：“陆远得罪了罗四平，难不成还敢把咱们也得罪了？到时候跟他先礼后兵，他要是真不识相，咱们再跟他玩狠的。”
“上千万的东西，我就不信，他敢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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