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怎么说一半又不说了？明天可以去干吗？”
在县城的时候，陆远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还有些醉醺醺的，没想到岳父岳母这茬，见妻子突然顿住，不由问道：“咱们是一家人，有话就直接说，干嘛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要我陪着你们？”
秦雨柔摇摇头，看着陆远酒红色的脸庞，拉着他往东屋走去，故意埋怨道：“蔡凡他们又灌你酒了？虽然是为了厂子，以后还是要少喝，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把陆远拉进东屋，将他怀里的晓彤接过来放回地上，又给他脱去外套扶上炕，秦雨柔目光中满是温柔：“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的农副产品展销会……是大事。”
“知道了。”
陆远嘿嘿一笑，趁着晓彤不注意，一下子揽住秦雨柔的细软腰肢，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而后才重新躺回床上，两脚交替着蹬掉鞋子，抱起枕头开始呼呼大睡。
秦雨柔脸蛋红红的，心里又忍不住回想起母亲以前对陆远的冷言冷语，轻轻叹息了一声。
“哎！”
……
第二天一早，安景县城。
展销会的举办地点，是县城里唯一的体育馆内。
因为到了深秋，变就变，昨天只是阴天，气温中还带着夏日的余热，今日一下子就冷了，西风呼呼的刮。
二月八月看四季，三月九月胡乱穿，这是民间的一句老话。
意思是说，农历二月和八月的时候，看大街上那些人穿的衣服，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服饰都能看到；三月和九月，对气温的体感不怎么敏感，有人穿大袄，有人穿半袖穿裙子，所以叫做胡乱穿。
虽然今天气温不高，可有前些天的热底子，穿厚衣服的人不算多，展销会中人来人往，绝大多数还是穿的单衣，偶尔还能看到穿裙子的年轻女人，挽着男人胳膊，在现场闲逛。
“雨柔，晓彤，喝水。”
陆远一大早就借了野驴的雅马哈，带着妻子和女儿过来了。
因为是县里举办，跟着走流程就行，借了刘康的车把辣椒酱送过来，现场布置什么的也都是由展销会工作人员在处理。
蔡凡也过来了一趟，在展览台摆上吴海岩提供的瓶装水，印着“供销大厦赞助”字样，在一罐罐辣椒酱旁边有些显眼。
大半个上午过去，展台前来来往往的过去了不少人，一些对辣椒酱有兴趣的，往往会停下来，拧开盖子闻闻，拿起勺子尝尝，顺手拿走陆远或者是写着厂子电话的名片，彼此闲聊几句，并不会立刻敲定合作意向。
来参加展销会的，基本都是商业场上的老油条，就算想和陆远合作也不会当场表态，拿走名片，留下自己的，就算是给出了友好信号，回去等着陆远联系他们就行了。
主动联系和被动联系，完全是不同的两码事，关系到辣椒酱的采购价格，谈的时候，就能好好压价。
这些公开摆出来参加展览的农副产品，全都是安景当地土特产，平时在市面上都能见到，举办展销会的目的，就是增进商户之间的交流，给他们提供一个互相了解的平台，牵线搭桥。
大家都忙着，不会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互换名片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不到上午十一点，展销会上的人流就逐渐稀疏下去，基本上有意向的已走得差不多了。
“雨柔，看这样子，咱们马上就可以收摊了。”
陆远坐在中心展台后面，看着会场稀稀落落的人影，转头看着秦雨柔和百无聊赖的晓彤道：“你带晓彤去趟厕所，时间差不多了，过会咱们一家在县城里逛逛。”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秦雨柔提前做了准备，专门给晓彤带了大水瓶，腿上放着一只花布包，里面有小点心和纸巾。
县城里公共厕所不多而且还收费。
晓彤已经五岁了，又是女孩儿，不能像小男孩那样随地解决，当父母的往往在意一些。
“嗯。”
秦雨柔点点头，领着女儿往场地边的公共厕所走去。
“陆远！”
娘俩前脚刚走，一道俏丽身影就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披着一件毛绒坎肩，穿着及膝的牛仔裙和这个年代极为少见的咖啡色长筒靴，披肩长发也扎成了两只大辫子，对着陆远嘻嘻笑道，“刚才那两位，是你妻子和女儿啊？好漂亮。”
居然是……张巧芋！
“张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
陆远顺手递给她一瓶赞助水，往她身后瞧了瞧，没看到昨天的两个中年男，笑着问：“你那两个保镖没跟着啊？你家在宝岛那边，是干什么行业的？不会也是做辣椒酱的吧？”
啊？
张巧芋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满脸惊讶看着陆远，“你都知道了？杜爷爷跟你说了……嗯？不对，杜爷爷明明答应过，要替我保密……”
说着，一下子紧紧捂住嘴。
坏了，说露馅了。
陆远看着她的模样，十分好笑的点了点头。
猜对了。
在87年公历10月，国家公布了接待宝岛同胞的有关办法，张巧芋昨天好几次说到宝什么，又很快改口，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她根本想不到，就这么一点蛛丝马迹，再加上她的口音，喝的那瓶叫不上什么名字的饮料……
陆远昨天晚上就已经想明白了。
张巧芋，肯定是从宝岛来大陆的某个富商家子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豪。
能直接和杜副省长对话，社会地位想必非常之高。
“小看你了，你还真有点厉害。”
张巧芋看着陆远脸上“果然如此”的淡淡笑容，捂着嘴的奶白色双手轻轻放下，嘟嘴夸了一句：“我以为自己藏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一眼看穿。陆远，杜爷爷说的没错，你可真是……十分狡猾。”
上一世的时候，陆远和宝岛那边几乎没什么往来，对岛内情况也不是特别熟悉。
虽然猜到张巧芋是宝岛人，对她的具体身份就完全两眼一抹黑，陆远礼貌问道：“能不能透露一下，张小姐家里是从事的哪一行？昨天咱们见过，今天又在展览会上碰面，这些可不会是巧合吧，张小姐……你来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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