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来了？
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头上，陆远张了张嘴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对，对不起，我也是刚才洗澡的时候才发现……”
秦雨柔红着脸蛋，伸手轻轻一扯陆远的胳膊，就好像当初谈恋爱时候一样，“陆远，你别生气……”
这是能生气的事吗？
陆远一咧嘴，拉着秦雨柔的小手爬上炕。
两世为人，终于再一次把妻子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身上的燥热慢慢消退，他小声道：“我都等了几十……这么久了，多等几天有什么大不了？一辈子，两辈子，我都愿意等。”
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秦雨柔眨眨眼睛，虽然看不到陆远的脸，可她觉得，陆远现在一定也在看着她。
她也听不懂陆远在说什么，猜想或许和白天吴美丽的事有关系。
一辈子，两辈子吗……
心里默默想着，没过一会儿，又听到陆远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悠长。
她小心翼翼的挪开胳膊，去西屋给晓彤盖了盖被子，这才返回炕上，踏踏实实的睡下。
几年了，睡的从没有如今夜这般的香甜……
……
接下来的几天，辣椒酱生产销售终于走上正规。
蔡凡印好的外包装，很快送到了陶世金的玻璃厂，新出厂的瓶子灌装之后可以直接销售，仓库里那些没有外包装的存货，则是需要手工粘贴。
四个女工都是做惯手工活的，攒下的4000多瓶辣椒酱，只用了大半天就全部贴好。
第一批辣椒酱的销售地点，陆远选在了万家集合作社。
万家集是附近最大的村子，距离陈家屯差不多十里地，总共两千多户人，是除了县城外，整个安景县范围内最大的货品集散地。
合作社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寡妇，名叫李凤菊，有个上初中的半大儿子，公公和几个叔伯兄弟帮扶着辛辛苦苦把合作社干起来，一家子都有分红。
“凤菊嫂子。”
从村里借来一辆脚蹬三轮车，陆远和河生拉着三十多箱辣椒酱到了万家集合作社，和寡妇李凤菊熟络的打起招呼，“我们厂子的辣椒酱开始量产了，拿一些放你这儿卖卖看，卖出去再结算。现在搞优惠活动，一块三一瓶，半个月以后活动结束，恢复正常价，卖一块五。”
李凤菊开门做生意，一般都是来者不拒，但辣椒酱这东西，以前没有代卖过，对市场行情也不怎么了解。
以前陆远虽然来她这儿买过东西，但也不算特别熟，看了看三轮车上的辣椒酱，拧开一瓶闻了闻，又用小指头抠了一点抹在嘴里，而后咂吧咂巴嘴唇皱着眉头道：“陆远，不是嫂子不帮忙，这东西……”
没等李凤菊说完，陆远就先笑了。
“凤菊嫂子，别着急，我还有话说。”
他指挥着河生把六箱辣椒酱搬进合作社，这才笑道：“零售价是零售价，我给你的批发价还要低不少，另外，嫂子一个女人，做买卖不容易，十里八村那些混子闲汉没少在这儿赊账吧？回头我跟陶龙说一声，把他们欠你的账都给要回来。”
李凤菊顿时不吭声了。
陆远说的没错，她一个妇道人家，守着丈夫留下的一大摊子买卖，哪怕有叔伯兄弟帮扶，附近那些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她也惹不起。
尤其是混县城的陶龙，和一群小混混在她这里拿酒拿烟，总共欠了七八百块钱的死账，借她几个胆子都不敢去要。
最近这几天，陈家屯辣椒酱建厂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连万家集的人都听说了，陶龙在陆远那里吃了瘪，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比自己家的孩子还听话。
有了陆远这张包票，她以前那些死账烂账就算重新看到了希望，因而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那行，先放这里吧。”
李凤菊一边说着，一边把几瓶辣椒酱摆上货架，到底是个做买卖的，头脑不是一般的精明，当场就和陆远拍板：“陆远兄弟，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在我这儿卖没问题，一瓶我最少得抽成一毛五。少了这个数，赚不着。”
这个年代的供销社，需要应付的方方面面都不少，上边检查，自家补货铺货，仓储管理，售货员工资……一瓶抽一毛五，已经是给了不小的面子，要不是陆远刚才打了包票，她少说也得抽个三毛。
“成。就先这么定着。”
敲定辣椒酱的零售问题，陆远也没空耽搁，和河生继续蹬着三轮车，把附近的十几个村子全部跑了一遍。
基本上每一个村都有合作社，区别无非就是规模大小，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小的合作社，都给他卸下了一箱。
直到下午四点多，满满一车辣椒酱全部卸光，第一天的“市场铺货”工作算是顺利结束，返回陈家屯陆远，除了累出一身臭汗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天，两天，三天……
过去还不到一星期，市场炸了。
辣椒酱这种东西，以前从来没有正式端上村里人的饭桌，只有极少数的农村人，简简单单的凉拌或者用咸菜水腌制几个鲜辣椒，从没想过，这玩意儿居然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尤其是陆远的配方，那可是上一世领先当前几十年的经验，早就经过了市场检验，如今在农村顺利铺开了货，几乎在极短时间内，就抓住了这帮庄稼汉的胃口。
满满一勺子辣椒酱填进嘴里，辣的满头大汗，可越吃越爽。
第七天一大早，陆远和秦雨柔刚刚来到厂子门口，立刻就被一大堆供销社老板围上了。
“陆远大兄……啊，陆厂长，还有现货吗？给我来一车！”
“凤菊嫂子，别抢啊，今天是我先来的，辣椒酱得先让我搬！”
“陆远，我给你送钱来了，是上一批的结算款！结算完了你可得再多给我几箱啊。”
“雨柔妹子，你是陆远的媳妇，厂子的事说了算不？让我先搬，我要十箱！”
“……”
一堆人你争我抢，都快要挤破头了。
陆远脸上挂着笑，让这些老板把三轮车和小拖斗车全部进了小学操场，打开仓库给他们看了库存，这才笑道：“先来后到，大家不用急，一个一个来，货有的是。”
说着，又指挥河生和陈富山陈富地两兄弟，帮着一起搬辣椒酱。
整个过程，秦雨柔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拿着小本子一直在旁边记账。
每一笔数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上午忙下来，把所有的供销社老板们全部送走，秦雨柔跟着陆远返回办公室，看了看第一批辣椒酱的结算账目，眼睛顿时亮了。
第一批辣椒酱，整整三十六箱，扣掉那些给供销社的抽成，利润足足有一千多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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