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毛根据阮艳霞的汇报,准备以王霞的那套房子作为突破口,主攻财务部经理孔计算。
搞财务的人一般都胆小怕事,这是他们职业决定的。他属上司管,上司叫他做假账,为了保饭碗,他不敢不做,但做了又怕税务部门来查账。老总叫他克扣工人的工资,他不敢不扣,但扣了又怕挨工人们的打骂。他总是处在矛盾的焦点上。像新婚的媳妇,起床早了得罪丈夫,起床晚了得罪婆婆,非常难做人。
这不,这次为了查老总的问题,又把自己关进来了。孔计算现在又遇上了两难,如果如实交代,得罪了老总,吃亏倒霉的是自己。如果不交代,纪委这一关难过。听说纪委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经常打人。他怕的要命,像餐馆门前关在铁笼子里随时准备宰杀的狗,尾巴紧紧地夹在两腿中间,两只眼睛乞怜地盯着点菜的客人,浑身筛糠似的哆嗦。
“孔计算!”杨吹吹严肃地喊着他的名字。
“到!”孔计算小学生似的回答。
“这个案子不关你的事,只要你老实交代了,我们立马放你回家。我知道你家的老婆孩子都等你回去过年。”
“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交代,保证不隐瞒。”
“山寨纪委”不像真纪委,如果是真纪委,一定会穷追猛打,深挖细找,扩大线索,一追到底。“山寨纪委”不一样,一是目的不一样,主要是为了捞钱;二是本身就是非法的,担心时间长了暴露自己。想尽快搞点钱结案。因此,杨吹吹就单刀直入地说:“就我们掌握的情况,施小潭在南亚广场的那套房子是你们公司送的。”
孔计算听杨主任这么一说,觉得一震,但马上又否认说:“杨主任,真是他买的,有原始发票在。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原始单据。”
“你这小子,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厉害。”杨吹吹向“武警战士”小尤使了个眼色说。
不一会,胡大炮进来了。他恶狠狠地对孔计算说:“怎么样,你是哪根骨头作践!”接着就是啪、啪两耳光。
孔计算被打得两眼直冒金花,鼻子鲜血大团大团地往下滴,蹲在地上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地求饶:“我说,我说,饶了我吧!”
胡大炮又是飞起一脚,幸好被杨吹吹拦住了。否则起码要踢断几根肋骨。这家伙踢起来没轻没重。“武警战士”小尤连忙上前搂住胡大炮说:“胡主任息怒,您先出去消消气。”
胡大炮借势边离开房间边回过头说:“党风全是你这些狗日的搞坏了的,老子早就想整你们这些败类!”
孔计算瘫在地上,双手捧着头,耳朵嗡嗡地作响。胡大炮讲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见。小尤扶他坐在板凳上,并给他两张纸巾让他擦脸上的鼻血。
杨吹吹见孔计算老实了许多,便说:“我刚才已经给你说明白了,这个案子又不关你什么事,只要你如实交代了立马放人。你就是不听,这可是你的不是啊!”
“杨主任说得对,我保证如实交代。”孔计算边揩鼻血边说。
“其实啊,你不交代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我们只是要你证明一下。”杨吹吹点燃一支烟,像刁德一一样,背着手,在房子里边踱步子边说。
孔计算想,他们可能真的掌握了情况,要不他们怎么说得那么准呢?看来是掩盖不住了,不如坦白交代了免得受些冤枉罪。便说:“施局长那套房子是以他老婆王霞的名义买的,他当时是没交钱。因为以前买市中心那块土地时,他帮了我们大忙。我们送钱他拒不接受。所以,我们老板决定送他一套房子。房子内部装修和家具电器都是我们帮忙搞的。老板交代,买房子的发票照开。我怕今后拢不了账,专门在那张发票上盖了一个‘现金已收’的章子。”
“别人的发票存根上盖了同样的章子没有?”杨吹吹问。
“没有,就施局长的那张发票存根上盖了。”
“哼!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因为我没收施局长的钱,我们老板担心他会出问题被查,所以又叫我开现金发票,我怕时间长了说不清楚,留了一点心眼,在发票上做了个记号。”
“小尤,你把纸笔给孔经理,请他把刚才说的写下来。”杨吹吹转身又对孔说,“要按刚才说的如实写,包括你们帮忙装修,买电器家具的钱一起,共多少钱,以及你当时的思想过程全写下来。”
“好,好,好,我一定按杨主任的意见办。”
杨吹吹说:“小尤,我们出去,让孔经理写好后我们再来。”说完,两人便离开了孔计算的房间。
钱总在房间的一举一动,全被监控室的专案人员监听、监视到了。当得知王霞和孔计算都交代了南亚广场的房子问题后,郭三毛决定趁热打铁,对钱总进行突击审查。
杨吹吹端坐在办公室的靠背椅上,记录员潘小香坐在桌子旁边。他们见钱总来了,便指了指桌子旁边的板凳示意叫他坐下。
钱总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什么世面没见过?连市委易永浪书记都对他称兄道弟。如在平时,他眼角都不瞟这些虾兵蟹将一眼。现在是市纪委,是管官的官,有管权的权,加上自己的屁股确实不干净。人到屋檐下,还是委屈点好。春节也逼近了,公司有许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如果和他们搞僵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可自己耽误不起呀!于是他按杨吹吹指定的地方坐下。
“钱总,委屈你了啊!年底了,你们工作很忙,本来不打算请你来的,因为市委催着我们年前结案,没办法,只好请你来,就有关事情澄清一下。希望你配合组织,如实说清楚了早点回去。”杨吹吹客气地说。
“不客气,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配合组织说清楚。”钱总冷冷地回答。
“哦,我记起来了,你来时,我们请示了市委有关领导,领导说你们是上市公司,到我们市投资,是有贡献的,交代我们只要把问题搞清楚了让你迅速回去。还有点给你说清楚,这件事只要说清楚了,保证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这点我可以保证。”杨吹吹说。
“谢谢市委领导,谢谢你们,我一定说清楚。”钱总机械地重复着。
“有这么一件事,涉及你们公司。就是南亚广场施局长的那套房子,是什么情况,请你说说。”
“哦,这件事呀。”钱总料到是这件事。他知道市委副书记易永浪是省委管的干部,市纪委无权查处,只要易书记不倒,他就有后台保护。他分析杨副主任刚才讲的市委领导,可能就是易书记。“既然易书记同意他们将我弄来,又让他们肯定我对江阳市经济建设的贡献,还强调只要交代清楚了尽快让我回去,刚才还打电话叫我们帮他装修厨房和厕所。这一连串的信息表明:施局长的问题爆发了,不交代不行。同时也明确地暗示了只交代施在南亚广场的房子的问题,仅此而已。”于是就说:“我认为施局长还是比较廉洁的,当时我们买南亚广场那块地时,他提供了很大方便。为感谢他,我们送去的钱和礼物,他坚决不收,并严肃地批评了我们。当时搞得我们很难堪。”
“后来呢?”
“后来房子竣工了,他说给他夫人买套房子,前提是必须明码市价,一分钱也不能照顾。当时我们很感动,认为现在像他这样的干部太少了,有的人到处托关系找人打个折,他却分文不准照顾。”
“后来呢?”
“后来我们按施局长的意见如数地开了发票。当时施局长非要给钱,我们说先欠着,到时我们登门讨账。”
杨吹吹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买房子欠钱是正常的,但欠钱不等于送钱呀,更不能说行贿呀!于是他打断了钱总的话说:“钱总,你说的一个情节不对,与你们财务部经理孔计算交代的口径不对。你在施小潭那套房子问题上是怎么给财务部经理交代的?”
钱总见杨主任这么一点,觉得再编造也无济于事了,便改口说:“杨主任,你是个明白人,房款分文没收,说是欠着,实际上就是送呗!”
“钱总,欠归欠,送归送,丁是丁,卯是卯。办案可不能想当然搞逻辑推理。必须实事求是。你当时到底给财务部经理怎么交代的?”
搞企业、做生意的人总爱讨价还价,办案的人也爱一拍二诈。这都是职业习惯。钱总被杨吹吹逼得没有退路了。他分析孔计算已全盘交代了,只好如实供出:“杨主任,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外地人到江阳投资发展,人生地不熟,你说人家施局长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连烟都没抽我们一支。如今他要套房子,我们能要别人的钱吗?所以我给孔经理交代,发票照开,分文不收。对外是买的,有发票为证,对内是送的,就这么个过程。”
“这家伙真狡猾,你点一下他说一点,你不点他不说,硬是把老子当猴耍,要是老子是真纪委,非把你穷追猛打,挖地三尺不可,要你这个狡猾的狐狸尝尝猎枪的味道。只可惜老子们是‘山寨纪委’,案子时间不能拖长。算了,还是忍着点。再点他一下。让他将这件事说清楚算了,放这个狗日的过关。”杨吹吹想了想后又问:“还有呢?”
“就这些,我说的全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调查。”
“还有施局长的那房子的装修和家具是怎么回事?”
“哦,那还用说,常言道‘杀人杀下喉,好事做上头’,既然连房子都送了,那装修、家具要得了几个钱呀?打都打了,还经不起一捏,都是我们搞的。”
“连房子带装修买家具,一共多少钱呀?”
“这个要找财务部,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有账可查。”
“你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哪能当组织面撒谎呢。我这人哪,你不知道,从不说假话。”
杨吹吹见已达到目的,叫记录员小潘将询问笔录给钱过目并签字按了手印后,对钱说:“钱总,请你将上述谈话内容抓紧写个材料给我们。”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钱总问。
杨吹吹本来可以告诉他,你交了材料就可以回去的,但这家伙太狡猾,为了报复他,卖关子说:“这要看你写的材料怎么样,现在不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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