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书记(全集)
第21章 风口浪尖,两大阵营生死搏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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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于清风向他分析形势,交代任务,李思文也知道自己担子很重,责任重大,但还是没有料到自己正站在两大阵营生死搏杀的最前线。上班不久,信访办转来多封举报信,矛头直指县首富黄仕福等人所谓的南新区征地项目。李思文决心查一查这件事情。可他实在没料到水这么深,黄仕福等人所谓的征地项目,不过是他们骗取政府补偿金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回去的时候,罗杰故意让朱琳琳先走,他则在门外拖了两分钟之后才进去。进去之后,他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李思文喝着茶一声不吭,田志强老脸发黑,刚进去的朱琳琳显然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话题,以至于整个包间都陷入异常的沉闷中。

罗杰笑吟吟地对门外的服务员说:“服务员,该上菜了。”随即又对李思文说,“李主任,金圆山庄都是绿色的农家小菜,你可不要嫌弃菜品太素啊。”

李思文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那最好,咱们有言在先,大鱼大肉我不吃,也吃不起,家常小菜很合适,吃完后饭钱我们AA制,各付各的,互不相欠。”

罗杰在心里狠抽了李思文一顿,这李思文还真能拉下脸来说这样的话,他罗杰费尽心思又找关系又花钱请李思文来,临到头还要李思文花钱,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你李思文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心里虽不忿,但罗杰并未表现出来,反而笑着拍手道:“好好好,李主任,好样的,难怪我跟李主任一见面就觉得投缘。说实话,我们做生意的人,难啊,很多苦说不出来,现在那些管理部门还有几个能像李主任这样守纪律讲原则?他们张嘴要吃,伸手要拿,吃差了要骂,给少了不行,我们是天天被架在火上烤啊!现在好了,我罗杰终于遇上李主任这样讲原则的好官了,我这心里舒坦啊!AA制好,AA制好!”

朱琳琳见罗杰缓和了气氛,赶紧端了茶杯对李思文说:“李……李主任,恭喜你荣升主任,从此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琳琳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思文对罗杰的马屁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是自己扫了他面子,被他一说,自己反而高大上了。

听了朱琳琳的话,他多少有些意外。到底谈了一段恋爱,即便分手了,李思文也不想让朱琳琳太难堪,男人要有气度。他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道:“你客气了,高不高升我倒不觉得,到哪儿都得踏踏实实地做事。我看朱小姐越发美丽洋气,挺好,我们机关里的人可没办法跟你们比。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赚到大钱了!”

李思文这一席话并没有什么“怨气”,更多的是一种态度的表露。

朱琳琳听得出来,李思文这话是在暗示,他们是性格不同的两种人,各有各的追求和选择。他并不强迫对方如何,但同样,他坚持自己的为官之道。

上菜之前,罗杰私下里嘱咐陆小圆,陆小圆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这一点在上的菜品上就能看出来。

菜一碟一碟地上,腌黄瓜,炒小白菜,手撕包菜,茄瓜咸鱼,都是普通的菜,却做得精致可口。看得出来,厨师很是下了一番工夫。

最后一盆是麻辣酸菜鱼,端出来时香味极为诱人。

罗杰拿着筷子招呼李思文:“李主任,来来来,趁热吃,趁热吃!”

李思文看确实不是山珍海味,也就拿起了筷子,侧头对田志强道:“田主任,吃菜吧,等了这么久恐怕你也饿了。”

田志强多少有些不自在,李思文对他看起来挺恭敬,实则柔中带刚。退下县委办主任的位置,田志强一度失魂落魄,罗杰上门请托,让他精神一振,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用的,还没到人走茶凉的地步,却没想到在李思文这里遭到了当头一棒。

李思文表面对他十分尊敬,将他当作老前辈、老上级,一旦牵扯到其他事,李思文立马变得十分警惕,这顿饭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将众人的意图扼杀在萌芽里了。

这样自矜自守的官员,田志强前所未见。

更让他失落的是,相比李思文的强硬,罗杰对他无形的冷淡,让他彻底明白了以前的风光是一去不复返了,罗杰这种商人极为现实,权力在谁手中他们就捧谁。

李思文吃了几口菜,味道确实挺好,尤其是那盆麻辣酸菜鱼,鱼只是普通的鲤鱼,但味道又麻又辣,鲜得很。

陆小圆亲自用托盘端进来五六个土碗蒸的饭,先在李思文面前放了一碗,笑说:“李主任,蒸饭很香,陶土碗最不损营养和米香,你尝尝。”

李思文尝了尝,清香可口,果然与电饭煲煮出来的饭大不同,口感简直没得比,忍不住赞了一声:“这饭真好吃!”

陆小圆轻笑一声,说:“李主任觉得好我就放心了。”接着又说了一句好似调笑的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只有田志强脸上没有笑意,瞧着这些菜也没什么胃口,准备好的穿山甲没上,燕窝、鱼翅没上,连一碗鲍鱼汤都没敢上,这顿饭有什么好吃的?

李思文觉得好吃,但在田志强看来简直是难以下咽。罗杰倒是很自然,朱琳琳也只是低着头儿默不作声,不时拣一筷子面前的小白菜吃,感觉很不自在。

李思文也不客气,土碗蒸饭他一个人就吃了四碗,碗其实很小,比酒杯大不了多少,只不过来这儿的客人也没几个是来吃饭的,罗杰预订的好东西陆小圆都没拿出来,大概也只有李思文觉得好吃了。

田志强饭菜都没怎么吃,也没上酒,倒是喝了几大杯清茶。

四个人的饭局只有李思文一个人在认真吃,罗杰敷衍作陪,朱琳琳心事重重,田志强则满怀怨气,陆小圆等菜上完后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李思文吃好后扫了一眼三人,见他们没把心思放在这桌菜上,笑着问道:“都吃好了吧?服务员,多少钱?”

前一句是问罗杰和田志强,后面的话却是扭头问服务员的。

服务员点了一下头说道:“一共三百八十六元。”

这个数也是陆小圆压低了的。

罗杰见李思文想抢着买单,自然不能让他出钱,本来请他就是想好吃好喝拉拉关系,为后面的事打个埋伏,没想到李思文顽固得很。他连忙站起来,边摆手边掏钱夹说:“我来我来,可不能要李主任请客,本来就说好是我做东的嘛。”

谁知李思文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面上,坦然说道:“囊中羞涩,我可没钱请大家吃饭,但是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之前说好了AA制,所以我出一百块!”

罗杰和田志强顿时被李思文这个举动弄得呆愣当场!

朱琳琳扁着嘴很不屑,李思文就是李思文,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始终上不得台面,山珍海味不吃也就算了,这两三百块钱的账单他居然只出他自己的那份,幸好自己跟他分手了,要不然跟朋友一起吃个饭,他来这一手岂不是把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田志强回过神,气得都哆嗦了,抖着手拿出一百元钱拍在桌子上,恨恨地道:“好,AA制,这是我的饭钱!”

罗杰干笑了几声,从钱夹里掏出两张一百递给服务员:“这个……李主任和田主任规矩太重,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我和琳琳的。”

到了这一步,眼前的饭局也算是到了尾声,所谓的深谈彻底泡了汤,田志强嚯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一边走一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思文也跟着说:“我也回去了,还有不少事要忙。”

罗杰赶紧起身,对李思文招手说:“李主任等等……”

李思文转头望着他,罗杰上前两步,然后又回头叫朱琳琳过去,等她走到身边才对李思文说:“李主任,我有些急事一时分不开身,刚好琳琳要回去,我就让琳琳开车代我送你回城……”

李思文正要拒绝,罗杰又抢着说道:“李主任就别推辞了,现在都快八点了,山庄到县城还有一段路,你又没开车来,总不能走回去吧?”

李思文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朱琳琳得了罗杰的吩咐,从山庄停车场把她的新宝马开了出来,优雅地绕了个半个圈才开到李思文身边缓缓停下,按下车窗,招呼李思文:“李主任,上车吧。”

李思文上车前对罗杰和陆小圆扬了扬手说:“罗总,陆总,再见!”

“再会再会……”罗杰赶紧挥手跟他作别,目送朱琳琳开着宝马车消失在路口,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陆小圆捋了捋额边散落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道:“罗总,我看这个李主任可不是一般厉害,跟田主任完全不一样哦。”

罗杰面无表情地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有些人喜欢金钱,有些人喜欢女色,有些人喜欢名声,李思文是有些不同,但我相信,他同样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不怕他不听话!”

“你觉得李思文的弱点在哪?”陆小圆歪着头儿瞄着罗杰问。

罗杰沉吟了一下才笑了笑,说:“你说呢?”

陆小圆挑了挑眉,瞄着罗杰道:“你把你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放出去诱惑李思文,你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罗杰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陆小圆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个女人果然心机深沉。

朱琳琳开着新宝马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她原本是个极爱面子、虚荣心极强的女人,跟李思文分手时她曾想过,若日后两人重逢,她必定会把自己目前的高品质生活在李思文面前炫耀一番,但现在,她却一点儿也提不起那份心思。

一来李思文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落魄,不仅没受牢狱之灾,没被开除公职,反而升了职,前途无限光明,这让她产生一种失落感。

第二,李思文不仅升职了,而且还成了能卡住她富豪男友脖子的重量级人物。

第三,最让朱琳琳受不了的是,新男友罗杰洞晓一切,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让她不惜任何代价打通李思文这个关口。

一个刚刚被朱琳琳抛弃,且瞧不起的男人,她怎么放得下脸面转回头去求他?

罗杰对朱琳琳这种没有一丝感情的利用,让朱琳琳多少有点受伤。

不知不觉,车开到了县城东口,李思文远远看到孔雀桥,打破沉默,指了指桥头的方向说道:“到桥头停一下,我在那儿下车就行。”

“在这儿下车?”朱琳琳怔了一下,想到罗杰交给她的任务,“我……我送你回去吧,到你单位,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朱琳琳赶紧亡羊补牢般说道。

李思文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妹妹在宿舍,我在前边下车去超市买点儿东西,走回去很近,谢谢你送我回来。”

朱琳琳张了几次嘴,最终一句也没说出来,看来罗杰交给她的任务也是完不成了。朱琳琳心里郁闷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思文就起床了,到县委大院时还不到七点半,如今是夏季,上班时间上午是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是两点半到五点半。门卫室的门卫叫黄德志,五十岁了,对李思文这个刚赴任一天的县委办副主任很感兴趣,一见到他脸上就堆满了笑容问好:“李主任好,李主任来得好早啊!”

他天天守着大门,每天哪些人早来,哪些人迟来,他最清楚,当然,他更注意县委领导。

像李思文这么年轻的领导很少见,大凡领导都有些年纪了。上班来得早的领导就更少见了,估摸着李思文也是新官上任想表现一下吧。

“早上好!”李思文也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提着公文包走了进去。

县委办在二楼,李思文上到二楼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显然他是最早的一个。

看看时间才七点半,李思文正好可以看一看资料,准备一下。

一直到七点四十分,李思文才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高跟鞋笃笃笃地响着,接着是放包,挪椅子。

李思文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来人坐了不到两秒钟,站起身往李思文办公室走来,她以为李思文还没来,所以推开门放肆地探头瞄了一眼,万万没想到李思文正坐在办公室里,四目相对,来人的脸顿时就红了,扭扭捏捏地道:“李……李……主任这么早啊……”

女子相貌姣好,端庄秀丽,李思文笑着点头道:“小袁,早!”

袁丽萍颇有些狼狈,要是知道李思文早来了,她哪会去推他办公室的门?

袁丽萍赶紧缩身退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待在她的办公桌边,开电脑,擦自己的办公桌。

七点五十,大部分人陆陆续续进来。

李思文看了看手表,放下手中的资料,来到办公大厅。

大厅里各科室的人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看到李思文从办公室走出来,赶紧都闭了嘴,跟他打招呼,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李思文站在大厅门前,时间刚好八点整。

李思文看门外没什么动静,对袁丽萍招了招手,“小袁,你清点一下各科室有几个人没到。”

袁丽萍应了一声,赶紧去科室清点,两分钟后,气喘吁吁地汇报:“李主任,有……有十一个人还没……没到……”

李思文眉头一皱,想了想又吩咐:“你把各科室的人都叫到这儿来。”

袁丽萍返身去叫人,几分钟后,办公室里或站或坐聚集了十个人,包括李思文自己。

李思文扫了一眼面前的九个人,再看看时间,已经八点零九分了,迟到九分钟了。

这时候又有两个人进来,本来有说有笑的,一看到众人都站在大厅里,李思文沉着脸站在门口,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赶紧问了一声:“李……李主任早……”

李思文冷冷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是早,迟到算不算早?”

两个人顿时尴尬地站在当场,不知道该回自己的位置,还是站在这里罚站,李思文也没明示。

又过了十分钟,陆陆续续进来六个人,其中就有秘书科科长朱少军,资料科科长徐丽丽。

李思文依然没发话,朱少军和徐丽丽也不好离开,都阴着脸站在大厅。

李思文抬腕看手表,八点三十五分,最后两个人才来。

一个是黄群,一个是曾美丽,两个女的,都是直属副主任办公室的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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