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佟二平算着作坊账的同时,世子府里伍先生也正在统计今年矿产、池盐等一系列出产的进账。
北齐王拿到最后的入库数,惊讶的问道:“没有算错?”
“回王爷,没有”伍先生一脸笑意,话说自己刚拿到时,也和北齐王一样,今年真是个好年景,北齐空虚的国库终于有银子入账了。
“好,好,都有那些进项?”北齐王放下手中的纸问道,一脸急切。
“黄平市集、池盐、铁矿、煤、铁制用品及各县郡的粮食税赋,其中最稳定的就是池盐和铁矿,这是我们府库主要收入来源”伍先生详细的说道。
“以前铁矿不是没什么银子吗?”北齐纳闷的说道,嘴上这样问,其实心里有数了,以前自己没当回事,凭着下面人中饱私囊,乱搞一气。
“回王爷,改制后,和兵器部合作,提纯了铁矿纯度,再加上利用了世子妃驿站运输,不仅快,而且售出的地方又远又多又节省成本,所以光这项,我们今年的进项就有五十万两”伍先生刚得到数字时,自己也不敢相信,认真运作起来,竟有如此之多的收益。
“我儿媳妇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北齐王听到五十万两,笑眯眯的问道。
“王权其实就是拥有资源分配权”伍先生拱手回答道。
“对,就是这句,这么好的资源居然被我生生不当回事,你说北齐不穷,穷谁?”北齐王自嘲道。
“王爷……”伍先生不知该如何劝说。
“这下好了,我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哈哈……”北齐王仰起头哈哈大笑。
“王爷,各级官员来世子府的事,已经全部通知到位”伍先生眉角动了动说起另外之事。
“按排好各项事宜”北齐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出高兴。
“是”伍先生拱手回道。
北齐六郡共计二十五个县、府的主要官员都到了,世子府门房忙得脚不沾地,世子府前院若大的议事正殿,北齐王第一次以正式礼仪接待了各方官员。
王座高高在,正七品以上官员分等级侯在正厅两侧,正门通往王坐的通道,红毯铺陈,金线压轴,整个大厅穹顶,金碧辉煌,十二个立柱从低而上盘旋着各式姿态的飞鸟走兽与游龙,细数之下,龙爪都少于八只,北齐是异姓王,因祖上战功卓越才得以封王,并在北齐绵延数百年,今年以全新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
北齐王带着儿子,领着嫡长孙,缓缓通过红毯,右手边的夏言北,有点不适,但是走了几步后,他就喜欢上这种感觉了,被众人观瞻,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还朝认识的人微笑致意。
夏景皓表面不显,内心笑了一下,这孩子……
吴婉娇不知道世子府前院如何威仪、如何王权尽显,她从夏景皓口中得知,明年三月份回京述职,她可以跟着回京城时,激动的睡不好、吃不好,已经为明年回京准备东西了,跟着她来北齐的人听说可以回家乡,都高兴的哭了。
看着在她面前流泪的丫头、婆子,吴婉娇的心冷静下来。
故乡是什么?是归程,是依靠,是无时无刻不在的思念,是历久弥新的牵挂,是风筝放飞时手中的线,是千里游子夜归时的灯。
可京城真得是自己的家乡吗?
当她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时,突然意识到,我高兴的什么劲呢?我人生的故乡难道还是京城?
她笑了,突然想起苏东坡的《定风波》,这首词的下半阕尤为精彩:“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吴婉娇喃喃自语,自己的心算是安放在这里了吧,那这里就是自己的故乡吧。
吴婉娇终于能平和的面对进京这件事了。
可是有人不淡定了,胡老头在世子府门前转悠了很多天,门房的人让他进来,他也不进来。
吴婉娇笑笑,“让他转,这老头,我还就是他家的了,看我比夏景皓还牢,真是服了他”
“是”
大雪纷飞,胡家的那一株老梅再次含苞待放,其枝虬曲苍劲嶙峋,似是饱经沧桑,上面不时停了一两只喜鹊。
看着欢喜跳跃的喜鹊,胡老婆子嘀咕了一句,“这分明是喜鹊登梅——报喜嘛,人家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世子府、王府都在这里,真搞不懂老头子担心个什么?”
“奶奶,你就别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让世子妃生,你让他愁去,不愁他安心不了。”胡祖佑看着又叼着烟斗背着手出去的胡老爹说道。
“问题是,他要愁什么,世子妃又不是不回来,真是怪里怪气的”胡婆子不能理解。
“也是,唉,奶奶你别管了,他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的。”胡祖佑劝着自己奶奶道。
“随他了,越老越倔”胡婆子也拿老头子没办法,瞄了眼走远的背影说道。
胡祖佑笑笑,也不管自己奶奶,穿戴整齐,也像一般富家公子一样,带了些佩饰。
胡婆子看着打份一新的孙子,“你这是……”
“不做什么,去临集镇上买几盆花”胡祖佑不好意思的快步走出院门。
“哦”
胡祖佑让自己的婶娘约了冬收到镇上买花,他站在花农身后屋檐下,喜滋滋的等着冬收赴约。
世子府前院议事正殿
“伍先生,把今年的收支跟各位大人们说一下,好让他们心中有数,省得等一下赏赐,说我厚此薄彼”北齐王威严的说道。
“是,王爷”伍先生拱手回过礼后,转身面向众人,“我先说,各府的税赋上缴情况,排名第一是黄平府,今年入库六十万两……”
话还没有说完,低下人就骚动不以,“什么,竟如如此之多,就个集市和盐田?听说通芜城的盐田比黄平还多呢,那税收定少不了。”
通芜城府尹本想凑上去说话的,听到这话,站在那里垂下眼睛,不吭声了。
伍先生咳了一下,众人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其中集市商课税占六层、池盐占三层、其他税赋占一层。”
“各位,听过以后觉得如何?”北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不紧不慢的问道。
“……”众人默。
“伍先生继续”北齐王见众人都低垂眼,冷哼一声。
“是,第二名是小金府——金丰,入库二十三万”伍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啊”众人不淡定了,金府县令上任前前后后也就八个月左右吧。
“严大人何在?”北齐王声音洪亮的叫道。
“下官在”**然出列,拱手作揖。
“说说看,你是如何做到的,上任八个月就能让秋收有二十三万入库?”北齐王对着年轻的**然,脾气瞬间温和下来,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是,”**然再次拱手,“首先,金丰的底子就好,金丰的盐田在我接手时,刚好有银子入库,有十多万两”
“啊,”众人都羡慕,此人捡了个大便宜。
**然不管众人仍然继续说道,“金丰的农田也比较肥沃,我走村下乡,按三比三比三比一按排农事,效果不错”
“说说三比三比三比一?”北齐王顺着他的话问道。
“是,三份水稻、三份棉花、三份蔬菜、一份其他经济作物,结果比例得当,全部有账进”**然回答的铿锵有力。
“听到了吗?”北齐王看向众官,问着众人。
“……”
“告诉大家,你在县衙的时间和在农田的时间”北齐王在金丰税赋呈上来时,特意让人查了,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对事不是一般的认真。
“三十天有二十天是在各乡村间走动,每十天当中有两天回县衙处公务,急事有专门人通知我,”**然没有想到,北齐王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把自己当典范供大家学习,有了无形的压力。
“明年还这样吗?”北齐王想了想问道。
“回王爷,不需要了,已经理顺,只要按行情稍作调整即可”**然诚实的回答道。
“各位,知道自己的差距在那里了吗”北齐王看了看低下众官员,说道,“严大人”
“在”**然再次出列行礼。
“你在金丰成绩卓著,品升两级,赐金丰官邸一座,临齐别院一座,白银五千两,并且在三年期满后,送往京城学习半年,去留随意”北齐王开始赏罚分明了。
“谢王爷恩赐,下官这十年之内,愿留在北齐为官。”**然跪拜受赐,并向北齐王说了自己的打算。
“好,好,”北齐王内心一喜,说实话,这样的人才,他才舍不得放呢,他不过是作姿态而已,见对方非常识时务,赞赏的点点头。
有好的就有坏的。
“通芜府府尹何在”北齐王威严的叫道。
“属下在”通芜府府尹战战兢兢的走出了,恍恐的答道。
“年纪大了,就在家含饴弄孙吧”北齐王算是给他面子了,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却不容置疑。
“是,王爷”通芜府府尹连忙跪拜谢恩,这样已经不错了。
“至于曾排第一的临齐府,这次为何不说,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吧”北齐王看向众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临齐府的收入全部投进建设当中了。
“张大人何在?”北齐王见众人明白,叫了张之平。
“下官在”张之平出列行礼。
站在北齐王边上的张德梁眉眼俱笑,这就是自己亲自培养的儿子啊。
“赐你临齐新府邸一座,并在世子爷南下之前,把婚事办了,可别太拖了,害得我北齐又少了一口人”北齐王轻松的开着玩笑。
“啊,”张之平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回道,“是王爷”
“你未来的妻子,封四品恭人,等你的婚书逞上来,就正式呈文”北齐王对张之平是满意的,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在赏赐上想到既要合理,又不能打消他的消极性,着实动了一番脑筋。
“谢王爷大恩,之平感恩不尽”张之平连忙叩拜,妻子还没有过门呢,这就赏上了,这是荣耀,更是北齐王的姿态,他告诉所有人,只要像他张之平一样,就可以封荫妻、母,光宗耀祖。
“这都是你应得的,以状元之身,在临齐亲历亲为,你为北齐所做的一切,我夏守正看在眼里”北齐王动之以情的说道。
“王爷,之平不敢当”虽说这些都在自己意料之中,但是让北齐王把自己放的如此之高,还是有点始料未及。
“当之无愧”北齐王声音洪亮,低声十足的说道。
“谢王爷夸赞,之平心领,定当尽心尽力为北齐肝脑涂地。”张之平再次以全礼叩谢了北齐王。
“好,好”北齐王也跟着意气风发,风光无限。
临集小街上,冬收像个羞答答的小娘子,低着头站在卖花人身后的房檐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
“听说你过年后,要去京城了”胡祖佑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嗯”冬收也低着头小声的回道。
“京城还有家人吗”胡祖佑抬眼看了一眼冬收,迅速又低下头。
“没有,我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我记事就在京城了”冬收听到这话,轻叹了一口气。
“哦”
两个人都低着头,也不看对方,说了这几句,也不知说啥。
胡祖佑心想,好不容易见个面,不能啥也不做吧,“我买盆花给你吧!”
“嗯”
胡祖佑轻拉了一下冬收袖了一角,那脸就红得跟什么似的,这两个少男少女,开始了他们漫长人生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两个人傻傻的蹲在卖花人的跟前选着花,胡祖佑蹲在那里明着问冬收想要什么花,实则是贪恋多看几眼冬收,是个非常含蓄、朴实的大小子。
冬收比较稳重,倒是比他镇静多少了,想了想挑了两盆,一盆是冬梅,一盆是水仙,指着对胡祖佑说道,“就这两盆吧”
“行”胡祖佑点点头,高兴地对卖花师傅说道,“多少银子”
“两盆共八钱银子”卖花人高兴的说道。
“噢”胡祖佑从荷包里掏了几个碎银子给他,“你称一下”
“好的,稍等”卖花人拿出自己的小杆称开始称起来。
两个买完花后,又在街市上买了点小食,冬收不好意思拿,胡祖佑送着的手不收回,“吃吧,我们都是这样边走边吃的,”
冬收见他不收回,不好意思,只好拿到手里,吃了一口,胡祖佑见她吃了,咧嘴一笑,“味道很好吧”
“嗯”冬收看时辰不早了,低头说道,“我要回去了,要不然世子妃找我,找不到人”
“不能再走一会儿吗”胡祖佑看着冬收低低的说道,一脸的不舍。
“那……那你送我到世子府的侧门吧”冬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目光了,让她心慌意乱。
“哎,好”胡祖佑高兴了,清脆的回了一句。
两个少男不女,一路往世子府而来。
快到世子府时,胡祖佑见自己的祖父低着头迎面而来,慌张的拉起冬收就往边上侧门跑,冬收被他拉得惊了一下,“怎么了?”
“我爷爷在前头”胡祖佑边跑边说,拉着冬收的手没有松掉,他希望这路再长点,可惜拐了一下就到了,他依依不舍放下冬收的小手,脸红心跳。
“哦”冬收也是脸红心跳,不安的朝外面看了看,幸好没人,真是难为情死了。
“不过他低着头应当没有看以我们”胡祖佑定了定心说道。
“你怕他”冬收低头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胡祖佑不好意思,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挠了挠头,“都到了,我走了”说完就跑了。
冬手看着右手的花盆,左手的吃食,又看了看被他拉过的袖子管,笑笑,进了侧门。
黄昏来临,世子府的百官面见终于告一段落,来时七高八低的心终于在北齐王宣判中落下来,那些丢官去职的失魂落魄,升官得赏的春风得意。
宗、张、严三人出了殿门,就被众人围上,他们或是真心祝贺,或是假意恭维,都让门前的景象看起来热闹非凡,气氛和谐。
青梅在家里焦急的**着,儿子已经会单音叫人,她的儿子第一个会叫的字不是‘娘’而是‘爹’,邱敏看着日见消瘦的嫂子,叹了一口气,眼见小年都过了,一堆子事呢,可嫂子……没办法,只有体谅她了。
菊香在外面时来,“小姐,姑爷送节礼来了”
“噢,我知道了”邱敏没精打采的回答道。
“小姐,老太爷受了风寒,家里没人接待,你不去?”菊香站在那里,看着小姐一点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不去,让他把东西放在那吧”恨嫁女邱敏没心情见张之平,自从今年临齐成为北齐首府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没有,她在**中,已经没有了心情。
张之平见菊香的身后没人,“你小姐呢?”
“小姐说,老太爷受了风寒,不方便接待,张大人,礼就放在这里吧”菊香缩着头,挤着笑对着张之平说道。
张之平见菊香这样说,看了看她,“帮我备晚餐”
“哦”菊香低头回了一礼,赶紧回到内院,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小姐面前,“小姐,小姐,姑爷,他要在这里吃饭”
“随便,你让陈婆做吧”邱敏顿了一下对着菊香说道。
“哦,那你不去啊,姑爷喜欢你做的鱼头汤呢?”菊香觉得这样不妥,她怕事情闹僵,小姐可二十了,是个老姑娘了,若是……她不敢想,提醒自家小姐说道。
“让陈婆做,我陪嫂子,带小琪”邱敏不为所动。
“哦”菊香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小姐真不去,叹了一口气,往厨房安排了。
张之平坐在那里,整张桌子就他一个人,他的老仆人张老头站在边上,嘿嘿偷笑了一下。
张之平坐着冷板凳,也不在意,自己斟酒自己喝,菊香站在门边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又跑到小姐房里,“小姐,小姐,姑爷他一个人自斟自饮”
“别姑爷姑爷叫的,烦人,你小姐,这辈子准备做老姑娘不嫁人了。”在自己房间里,邱敏来火了,对着菊香吼道。
“啊,小姐”菊香被吓了一跳,往边避了避。
“我要睡了,你到我嫂子那里照顾小琪”邱敏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把菊香支了出去。
“哦,那姑……”菊香不放心,不肯走。
“还多话”邱敏瞪了她一眼。
“是”
邱敏觉得自己很烦燥,道理她都懂得,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自己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突然觉得孤独,伸手挑了挑油灯,顺手拿起一件绣活,没头没脑的做着。
就在她胡思乱想不知多长时间时,油灯火苗晃了一下,门半开了,吹进一阵凉风,她惊得抬起头来,见是张之平打开的,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做绣活。
张之平就那样倚在门边,看着,也不说话。
两个人相持了很久,夜很静,雪无声的落下、房间内静静地沉默着。
张之平已经二十五岁了,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道不需要情爱吗?是个正常人都需要,但是他的自我约束、求官途的心远远超过了情爱,能在世子府就可见面的两人,这一年来,生生只见过三次。
雪飘来的时候,大地万物静止不动,雪地里的树木和农人的房屋构成了一幅清淡的水墨画,可是在这静夜里除了寂寞的人,无人能欣赏这雪夜之美。
雪依旧无声地飘着,象轻柔的小手,从房檐坠落,落在张之平露在外面的肩背,他转头看了看,雪又掠过他宁静的眼眸,如滑入如水的心境。
一年来的忙碌,忙碌中的无耐、浮躁、苦闷,这时全被这纷纷的雪花轻轻拂去,他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人,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
“把门打开”邱敏一惊,她所受的教育让她脱口而出。
“不打”张之平轻回了一句,走向邱敏。
“我自己去打开”邱敏放下绣活,朝门口走去,但是眼睛不看张之平。
张之平一把把她挡住,邱敏挣扎。
“别闹了,”张之平低声说了一句,低头看向怀中挣扎之人。
“谁闹了?”邱敏乍毛了,这是什么话,抬头怒目以对。
张之平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我太累了,让我抱一会儿,等一下回去还要拜见家族来人”
邱敏不知为什么哭了,“你累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孩子气,怎么跟你没关系,王爷说了,只要婚书递上,你就是四品恭人”张之平的下颚抵在邱敏的肩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才不要这个”邱敏流着泪说道。
“那你要什么,要我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白日里绞尽脑汁赚点养家的银子,然后晚上在家陪你,过着村人般热坑头的日子?”张之平从她肩头离开,低关看向她,伸手帮她擦眼泪。
邱敏未说话,但是默认了。
“热坑头谁不想,”张之平呼了一口气,“你就不要想了,你就跟上我的脚步,做个操心劳碌的官夫人吧”
“你……我……”邱敏不知自己应当说什么,面前的人生下来,就是以官居一品培养的,自己算那门子葱。
“你哥哥一回来,我们就大婚,这次谁的事,都请靠后,我等不了”张之平不管邱敏想什么,自己恨恨的说道。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王爷说话了,你才……”邱敏是世子府的女史官,王爷在大殿上对张之平说的玩笑话,早就知道了。
“傻吧,女人”张之平低笑了一下,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如何懂。
“你才傻呢”邱敏生气的回了一句。
“是,是我傻,早知这样,要什么了解啊,真接娶回来得了”张之平想起刚认识邱敏时自己的幼稚,居然想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一场,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哼”
“别气了,这次不让你等了,我们风风光光把婚事办了,明年夏小三去京城前,你最好怀上,这样就不要跟着他进京了。”张之平憧憬着说道。
“呸,谁跟你生了”邱敏的气终于有地方发了,张之平说什么,她反驳什么,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是,你没有跟我生,是我要跟你生”张之平见邱敏不再死水一潭,生动起来,自己的心也跟着愉悦起来。
“你乱扯什么”邱敏不满的喝道,身体却没有离开张之平的怀抱,哎,男人跟女人真不一样,连身上的温度都高,好暖和。
“好了,我们都不扯了,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明年正月十五我们大婚,家里,父母的请贴已经全部送出去了,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好好准备吧”张之平终于把今天过来的目的说了。
“不是说,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的吗,你还来?”邱敏惊讶的说道。
“我不来,怕大婚时找不到人,跟谁结去?”张之平眼皮垂了垂,看着脸上明显有笑意的邱敏,得瑟的说了一句。
“乱说话,我能到哪儿”邱敏不好意思了。
“哎,不说了,坐了你的冷板凳,都没有吃饱,肚子饿了”张之平见事情圆满解决了,肚子也咕咕响了起来。
“活该,”邱敏小拳头捶了一下张之平,高兴的说道。
“是,是,肚子饿得难受”张之平连忙讨饶。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吃饱?”邱敏小嘴撅了起来,嘟囔了一声。
“没见到你,吃不下”张之平高兴的调笑着,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溜嘴滑舌”邱敏嘴上说着,还是领着张之平到厨房去,下了一碗简单的羊肉面给他吃。
“嗯,怎么做的,好吃”吃了一口的张之平没有忘记拍马屁。
“吃吧,还要回去呢,路上滑不滑,要当心”邱敏高兴的提醒道。
“知道”张之平只管吃着面条,斯斯文文。
邱敏坐在对面,抻着手拄着头,微笑着看他吃,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觉得一切都美好起来,小小的厨房里终于温馨起来。
张之平知道对面的女人在看他,也不觉得不自在,像他这样的人,早就被众人目光盯习惯了,心里素质早就非一般人能比的了,自己的小妻子盯一下算什么,偶尔抬头看向对面笑一下,回应对方的含情脉脉。
邱敏把张之平送到门口,给他整了整披风,见马车掉好头,轻轻的说了一句,“慢点走,路滑”
“嗯,知道了,回去吧”张之平把伞递给邱敏,对她说道。
“好,走好”
马车消失在小道的尽头,邱敏心想,这次肯定不会变卦了吧,王爷都发话了呢。
小伞在她手中转成了一朵花,在这雪夜里,特别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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