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云龙、丁伟还有孔捷他们这三个团，已然成为党国的心腹大患。”方立功点点头，又道，“看起来，我们必须得有所行动才行了。”
顿了顿，方立功又说道：“旅座，赶紧命令一团还有炮兵二营前出大孤镇吧。”
当日军近卫第二师团对八路军独立团的扫荡进行到一定程度，晋绥军独一旅派一个步兵团加一个炮兵营前出大孤镇，这是早就已经确定了的。
楚云飞甚至连借口都已经想好了，就是“协助”独立团打击日军。
只不过，“协助”完了之后晋绥军的这一个团还有一个炮兵营就会留在大孤镇。
那么将来一旦发生冲突，这一个团和一个炮兵营就能成为打入浮亮山区的一颗钉子，就会使得独立团首尾难以相顾。
另外再说一句，楚云飞还不知道大孤镇、李家镇还有青云镇已被鬼子夷为平地，要不然他就不可能派兵抢占大孤镇。
总之这是事先确定好的。
但是事到临头，楚云飞却不免有些犹豫。
“立功兄，让一团和炮兵二营前出大孤镇，真得好吗？”
楚云飞幽幽说道：“以独立团现在的战斗力，李云龙如果真想吃掉我们的一团外加炮兵二营，恐怕不是难事。”
“李云龙他应该不敢吧？”
方立功道：“他敢主动挑起摩擦？”
“立功兄，你还是不够了解李云龙这个人哪。”楚云飞说道，“这个人只能占便宜，从来就不能吃亏，我们派一团和炮兵二营抢占大孤镇，这么明显的动作肯定瞒不过他眼睛，所以他肯定会对我们采取反制措施。”
“反制措施？”方立功道，“能有什么反制措施？”
“这个谁也说不好。”楚云飞扯了扯白手套，有些无语的道，“李云龙此人的思维方式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他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损招，以前他的这些损招只用来对付日军，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派兵抢占大孤镇，他就该拿这些损招来对付我们了。”
方立功皱眉道：“那旅座的意思是取消计划，不再让一团和炮兵二营抢占大孤镇？”
“还是取消吧，李云龙的路数太野了，在没有弄清楚他是怎么打垮日军近卫第二师团之前，我们还是尽量小心一点的好。”楚云飞沉声道。
“也罢，那就取消。”方立功轻叹一声，又道，“旅座，日军经此一败，晋西北的实力对比很可能出现逆转，原本是日军实力最强，可现在八路军却隐隐成了实力最强的一方，所以我想日军方面会不会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
“跟日军合作？想都不要想。”楚云飞断然道。
“两不相帮是我的底线，跟日本人联手打中国人，我楚云飞干不来这样的肮脏事。”
说完又扭头对孙铭说道：“孙铭，如果哪天我楚云飞食言了，丧失了民族立场跟日本人联合起来打中国人，你就从背后给我一枪，记住了吗？”
“是！”孙铭啪的立正，肃然道，“记住了！”
方立功轻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
北平，铁狮子胡同十一号，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冈村宁次背着双手，站在华北五省的大地图前，久久不语。
“大将阁下！”有末精三缓步走到冈村宁次身后，啪地一靠脚，再顿首。
冈村宁次没有回头，幽幽地问道：“有末君，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大将阁下也有这种感觉吗？”有末精三愣了下，旋即又说道，“是的，我也认为我们犯了一个最不该的错误。”
“山西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战场。”
“晋西北的地理条件就更加恶劣。”
“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把战场选在冀中或冀南。”
“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就已经荡平了冀中匪区或者冀南匪区。”
“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结局？不仅近卫第二师团遭受重创，而且还白白地浪费了一师团会战分的作战物资。”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冈村宁次道：“现在改正错误也还来得及。”
“咦？”有末精三问道，“大将阁下，您的意思是？”
冈村宁次道：“我决定向大本营提出建议在山西战场采取守势，最好能挑起晋绥军与八路军之间的摩擦，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术成果，就可以将第一军的兵力从山西抽调出来，用于冀中或者冀南战场。”
有末精三道：“那么该抽调多少部队过来？”
冈村宁次道：“至少一个野战师团加一个旅团。”
有末精三道：“近卫第二师团残部又该怎么处理？”
冈村宁次道：“大本营的意思，是不再重建近卫第二师团，因为近卫第二师团的技术装备已经损失殆尽，而且经此一败之后，近卫第二师团的士气也遭受了很严重的打击，所以重建近卫第二师团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说到这一顿，冈村宁次接着说道：“我的意见是，就把近卫第二师团的这六七千残部补充进某一个旅团扩编为第六十九师团。”
“哈依！”有末精三顿首。
……
冈村宁次的电报很快就到了太原。
“司令官阁下，大将阁下的电报。”花谷正将一纸电报递给岩松义雄。
看完电报之后，岩松义雄的脸色便立刻垮下来，这就做得有些过分了，浮亮山之败根本就算不到他的头上，为什么板子却打在第一军身上？
凭什么从第一军抽走一个野战师团加一个旅团？
凭什么他们第一军从此就只能转入战略防御阶段？
但是生气之余，岩松义雄却又毫无办法，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冈村宁次是华北方面军的总司令官？
谁让冈村宁次是他岩松义雄的顶头上司？
更何况，冈村宁次还是陆军部和天皇陛下跟前的大红人。
当下岩松义雄叹了口气，吩咐花谷正道：“花谷君，把坂本君、水原君、坂本君还有佐久间君他们几个都叫过来吧，我们开个会议，讨论一下调整防御部署的事情。”
“哈依！”花谷正一顿首，转身去通知水原拓也还有坂本隆一等几个课长。
不一会，当岩松义雄来到二楼会议室时，水原拓也他们几个早就已经到齐。
“司令官阁下！”看到岩松义雄走进来，几个课长齐刷刷起立，靠脚再顿首。
岩松义雄回了一记军礼，又摆摆手说道：“坐吧，电报你们都看了吗？”
“哈依！”水原拓也他们几个齐刷刷顿首，又道，“已经看过了。”
“哟西！”岩松义雄微微颔首，又道，“那么就都说说吧。”
话音刚落，坂本隆一立刻说道：“既然大将阁下决定在山西战场以及山东战场采取战略守势，而只在冀中、冀南采取攻势，那么就应该将最精锐之第三十六师团及第十六旅团调往北平，这是必须的。”
听到这话，岩松义雄脸色立刻垮下来。
坂本隆这个混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第三十六师团和第十六旅团可是第一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两支部队。
把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两支部队调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直辖，然后就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在第一军？
“坂本君，你胡说什么呢？”
水原拓也便立刻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即便山西战场从此将要采取守势，也总得留下精锐部队坐镇吧？”
说此一顿，又道：“我认为应该将第四十一师团和第九旅团调过去。”
岩松义雄欣然点头，觉得水原拓也说得才是人话，因为第四十一师团是三个野战师团之中编成最迟的，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装备水平都是三个师团中最薄弱的，第九旅团就更不用多说，被八路军三八六旅重创之后就一直没恢复过来。”
井上靖、佐久间次郎两人也是赞成水原拓也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第一军的一员，肯定会站在第一军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不像坂本隆一这个蠢货，那么在意所谓的大局观。
遭到几乎所有同僚的反对，坂本隆也只能选择闭嘴。
“哟西，那就这么决定了。”岩松义雄道，“既然大将阁下让我们第一军决定，我们就把第四十一师团和第九旅团给他。”
顿了顿，岩松义雄又说道：“现在再说说近卫第二师团残部的处理，你们觉得应该与哪一个旅团合编为第六十九师团？”
“我认为跟第三旅团合编较好。”
“我觉得还是跟第四旅团合编吧。”
“我以为跟第十六旅团合编最合适。”
这一次，几个课长的意见却是各不相同。
岩松义雄的目光便落在水原拓也的身上，问道：“水原君，你为什么认为跟第十六旅团合编最合适？”
“因为第十六旅团装备好，有一个山炮兵联队。”
水原拓也不假思索地说道：“而且第十六旅团的战斗力也是最强的，近卫第二师团的残兵只有与第十六旅团的精锐步兵们朝夕相处，才能扫除身上的颓废之气。”
“哟西。”岩松义雄欣然点头，旋即又接着问道，“水原君，你可愿意出任第六十九师团参谋长一职？”
“什么？”水原拓也吃了一惊。
神经病啊，傻子才愿意当第六十九师团参谋长。
因为用脚指头都能够猜得出来，第六十九师团肯定会部署到晋西北，这就意味着要跟八路军三八六旅的三个主力团打交道，嫌自己命长么？
他们大阪人热爱和平，喜欢做生意，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
岩松义雄微微一笑，又说道：“虽然目前你的军衔只是中佐，按理说是没有资格担任野战师团参谋长的职务的，但是大将阁下既然将参谋长人选推荐权给了我，那么我就希望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担任第六十九师团的参谋长一职。”
说此一顿又道：“我就觉得水原君你再合适不过。”
“司令官阁下，此万万不可。”水原拓也连忙道，“我担不起这重任。”
目光四下一扫看到坂本隆一，便立刻又接着说道：“我认为，第六十九师团参谋长一职非坂本君不能胜任。”
“坂本君？”岩松义雄皱眉，目光转向坂本隆一。
坂本隆一便下意识挺直胸膛，跟水原拓也不一样，他是很愿意出任第六十九师团参谋长一职的，他其实早就想下部队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在师团参谋长的位置过渡一下，就有机会出任旅团长。
花谷正想起以前跟坂本隆一之间的不愉快的记忆，便决定助推一把。
当下花谷正对岩松义雄说道：“司令官阁下，坂本君不仅拥有大局观，而且拥有高超的战术指挥造诣，我也认为他是第六十九师团参谋长的最合适人选。”
“最合适？”岩松义雄眉头越发皱紧，问道，“坂本君你自己觉得呢？”
坂本隆一霍然起身，又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是等我制定出晋西北的防御部署之后，你再做决定吧。”
“好。”岩松义雄道，“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
“不用三天。”坂本隆一肃然道，“一天就够。”
“一天？”岩松义雄神情一凝道，“坂本君你确定？”
“确定。”坂本隆一顿首道，“因为我之前早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再加以完善，所以一天时间足够。”
“好吧，那就给你一天。”
岩松义雄哼声道。
……
太岳山，三八六旅旅部。
旅长看完电报之后说道：“参谋长，这我可真没想到啊？”
“旅长，这实话刚看到这封电报时，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参谋长笑道，“你说李云龙这小子向来喜欢多拿多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有大局观？”
“不过，这倒也省事了。”旅长哈哈一笑又道，“免得我再找借口跟他打劫。”
参谋长闻言笑道：“旅长，没准李云龙早就猜到你会找他打劫，所以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把武器装备还有弹药分给丁伟和孔捷了。”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旅长大笑道。
参谋长又道：“旅长，晋西北这三个团现在可真是不得了，等过了这个年，李云龙、丁伟还有孔捷他们三个准能拉出上万人的队伍，那可就是三万人，而且装备精良，甚至还有十二门75mm重炮，噢对了，还有一个坦克连！”
说到这一顿，又说道：“战斗力可不得了。”
旅长脸色变得严肃道：“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向师部和总部机关提交报告，让李云龙他们三个团脱离三八六旅的战斗序列，合编为新十二旅，这样更有利于发挥他们的积极性，毕竟我不在晋西北，也没办法遥控指挥他们三个。”
参谋长却道：“旅长，我觉得老总不会批准。”
说到这一顿，参谋长又道：“老总和师长要是有这个想法，当初李云龙他们三个刚到晋西北的时候就已经合编为新十二旅了。”
旅长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老总另有打算？”
“多半就是这样。”参谋长点头道，“晋西北这个地方虽然易守难攻，非常适合生存，但是土地贫瘠人口有限，再加上南北两侧还有晋绥军独一旅以及中央军独九十四旅的掣肘，所以很难有太大的发展。”
“这倒是。”旅长深以为然。
“三万人，估计已经是发展极限了。”
参谋长道：“所以，这三个团早晚都要调走。”
“也罢，那我就不替他们操这闲心。”旅长点点头，又道，“现在浮亮山之战打完了，独立团大获全胜，曹三连的三个炮兵连也该回来了。”
参谋长道：“旅长担心这三个炮连会被李云龙扣下？”
“那他还没这胆量。”旅长哂然说道，“老子不找他打劫，他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想扣老子的炮兵连，借他俩胆。”
……
浮亮山要塞。
李云龙说道：“老赵，老刑还有小王，老曹要走了。”
“曹团长今天就走啊？”赵刚连忙道，“那我们可得送送他。”
“送送他那是肯定的。”李云龙为难道，“让我感到为难的是，你说我们应该让老曹捎点什么回去？”
赵刚道：“你说旅长啊？”
“是啊。”李云龙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咱们独立团都打了一个空前的大胜仗，而且缴获了这么多的作战物资，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这样让老曹空着手回去，不合适，四方面军的那些老战友会戳我李云龙的脊梁骨。”
赵刚道：“是这个理，不光是旅长，师长和老总也应该准备。”
王野微微一笑，说道：“团长，我知道你送什么礼物，旅长、师长还有老总他们一定会喜欢，而且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什么？”李云龙道，“送什么？”
“子弹啊。”王野道，“十万发子弹！”
“艹！”李云龙闻言，脸色立刻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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