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媳妇把小六叫过来的时候，李老二正躺在村头的地上，嘴里直哼哼。
“快点，快点，你爹就在那边，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躺在那里不会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药。”李老二媳妇一边跑一边咋呼，吓得小六腿都软了。
要是爹真的因为他的事喝了药，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有点弄不明白，他们老李家的人都怎么了，怎么那么爱喝药？大姐喝，胖丫姐喝，现在爹不知道是不是又喝，他们家是不是冲着啥了？那玩意那么好喝的吗？
手里的手电筒随着跑动晃来晃去，亮光晃到李老二那长拖拖的身体时，小六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爹这副样子，跟那年他从外面捡条命回来时一模一样，不知是死是活，太吓人了。
“爹，爹呀，你这是咋啦？我知道错了，你咋这么想不开啊，我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想着成家立业不用家里掏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小六一边哭一边念叨，一听就是吓坏了。
他拉着李老二的两只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扯起来。
可是晚上的时候刚挨了李老二一顿毒打，小六身上的的伤扯得生疼，死活拉不动爹。
李老二的头被他拖离地面又倒下去，几个来回后李老二媳妇心疼了“小六，别拽了，再磕几下他不死也被你撞死了。
麻溜的，我扶着他放你背上你把他背回去。”
小六犹豫了一下，后背上火烧火燎疼的厉害“娘，我怕是背不了，实在不行我去叫人吧。”
“叫什么人叫人，你还嫌不丢人啊？没看刚才我找他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吗？背不了咱俩抬！”
李老二被媳妇和儿子一个抬头，一个抬脚，连拖带拽弄回家去，却怎么也抬不到炕上，李老二闭着眼睛嘴里喃喃着“不回家，我不想回家，让我死到外边算了，逆子，我不想活了。”
小六听着爹骂自己，一句话也不敢反驳，想找个人商量该怎么办，是把爹送去医院还是去给他买点药什么的，可是大哥出车了，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大半夜的又不好去敲嫂子的门，小六搂着李老二的脑袋，哭唧唧问着“爹，你说实话，你到底喝的是什么药？我都说我错了，你告诉我是啥药我给你整点解药，这书店的事我不参与了，我保证。”
听儿子一说书店的事他不参与了，李老二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看小六，见他不是很有决心的样子，又闭上了，“还是让我死了吧。”
“他爹，孩子都知道错了，你就别拧着了，快说你是不是真的喝药了？”
李老二怕媳妇演不下去，声音稍微提高了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是不是盼着我死了你好改嫁找个好的？你别急，我明天就给你倒地方了。”
小六一听这话，再看爹一会儿不如一会儿，连喘气都费劲了，可吓坏了，他一下跪倒在李老二面前，使劲磕头“爹啊，我是真的错了，你就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喝的是什么药？儿子去给你淘弄解药，你可不能死，要是因为我的事你真的有个好歹的，以后我还怎么进向阳村啊。
你快说啊，再过一会儿，药劲上来了就晚了。”
李老二心里这个老怀安慰啊，不管咋说，他这个儿子还是个孝顺的。
就是脑子太好使，差点犯错误。
“儿啊。”李老二学着媳妇的样子，一句儿叫的声音发颤，千回百转。
小六被他叫蒙了，越发肯定爹是真的想不开了，要不他啥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过？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哀，他爹太可怜了。
“爹喝的药是家里的耗子药，一时还死不了，那药得七天才能要了人命，解药是啥我也不知道，爹只希望临死之前能看到你和你大姐把事情解决了，那我也就能闭上眼睛了。
到时候见了你爷你奶，我也好交代，他们活着时我就对不起他们，呜呜呜。”李老二说着，还哭了起来。
小六这会心急的没法，也顾不得想对策了，“爹啊，你快说你喝的药叫啥名，其他的事都好办，咱先解毒才是正事啊。”
“我不知道，那药还是路过的人卖的，哪里有什么名字。”
“那他说没说解药是啥？”
“他没说，他只说那药耗子吃了能挺三天必死无疑，要是人吃了，能挺七天……”剩下的话李老二没说，但是小六已经脑补出来了，肯定也是必死无疑。
“爹，咱们去医院，我去叫大姐和姐夫开车去。”小六从地上站起来抬脚要走，却被李老二一把给拉住了“别去，咱还有啥脸求人家？
咱们家亏欠你大姐，亏欠的太多了，我不去医院，死也要死在家里。”
小六急得脑门上直冒冷汗，爹的脸越来越白，怎么看药劲儿好像都上来了，而且爹肯定很难受，要不他怎么一直用手捂着肚子？还直咬牙。
“小六，你赶紧出去，我有几句话和你娘交代……”李老二把小六打发出去，叫来媳妇，小声吩咐道“快把尿盆给我拿过来，我这边都要憋死了。
终于放松了的李老二长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问媳妇“我演的像不像，我看那小子信了。”
“你个死老头子，还那小子信了，我都差点信了，我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收场还早着呢，你就瞧好吧。”李老二闭上眼睛又哎呦了几声，小六推门闯了进来“娘，是不是我爹不好了？”
“小六啊，你就听你爹一回，咱干点啥不好，怎么非要抢你大姐的生意？
你大姐这几年对咱们家没少照顾，咱可不能恩将仇报啊，要不你就把你开起来的那几家书店，交给你大姐，求得她的原谅吧。
你也替我和你爹想想，要是这事传出去了，我和你爹还怎么在向阳村呆啊，你就算是为了我们俩，最后满足你爹这个遗愿好不好？
算娘求你了。”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小六也就不坚持了，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娘，我现在倒是可以办手续，把书店交给大姐，我爹他能挺到七天等我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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