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二娘,虽然一脸血渍污^秽,却显现出了几分突兀的庄严:“或许,如果有一天,我完全赎清了自己的罪孽后,会上少林,或许,我等不到那一天,至少,我会尽力……”
佛家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柄屠刀,并不是手上的刀,而是心中的贪嗔痴恨。
放下手中的刀,并不能成佛,但是放下了心中的贪嗔痴恨,那么,极乐之境,触手可及。
叶二娘丢下了她手中的柳叶双刀,也丢下了心中的仇恨之刀。
这一刻,她悟了。
或许,即使她后半辈子一直努力,也不可能找回所有丢失的孩子。
但是,做了,至少比什么都不作为强要强上一千倍,一万倍。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朱厚照平静道,“你儿子虚竹现在在少林寺里,生活得很满足,与世无争,知足常乐,对于他,你不用太担心。”
叶二娘点点头:“谢朱公子今日度化,否则,小妇人至今还在孽障中轮回堕落。”
“悟了就是悟了,执迷不悟就是执迷不悟,”朱厚照道,“我也只是给你指出一条路来,你悟或是不悟,和我并无太多关系。”
“好了,你且退下吧!”朱厚照平静道,“你的老大,还有问题问我呢!”
叶二娘退下了。
一阵风声起,段延庆的身体轻无声息地落在朱厚照身后。
“或许,我应该叫你太子殿下吧!”段延庆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终究不是叶二娘。
男人,和女人,在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九成的女人,将家庭看成自己的天,而九成的男人,都难免要背负更多的责任。
段延庆是个人物,在天龙原著里,朱厚照很欣赏这个所谓的恶贯满盈。
论悲惨,恐怕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比,双脚尽废,容毁声哑,皇位被夺,流落江湖。
和他相比,萧远山、乔峰、虚竹、无崖子经历的磨难,都算不了什么。
相比于无崖子双^腿被废,就自怨自艾,枯坐聋哑谷,段延庆以拐代步,重练绝世武功的精神,无疑更让人佩服。
而段延庆本身做的恶事,也并不是太多。
他没有岳老三的乖戾随意杀人;也不像叶二娘偷盗孩子;更对女色不感兴趣。之所以恶名远扬,只不过是因为,他行事狠辣,同时又庇护了三个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恶人。
恶人的老大,自然是恶贯满盈的最恶之人。
这本来就是江湖上的道理。
段延庆身为大理前太子,却投靠了西夏一品堂,求的,就是借助西夏的力量,夺回皇位。
而今,朱厚照有至少九成的把握,以段誉和段延庆之间的父子关系,来彻底收服段延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朱厚照笑了,“看来前辈在西夏的地位,挺高啊!”
“你的行踪,一直都在一品堂的情报之中,”段延庆平静道。
朱厚照笑道:“那么,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两个人,延庆太子要不要试试,把我抓回去请功啊!”
段延庆漠然地摇了摇头:“老实说,西夏派出来的,并不是我。不过,如果待会我发现,你是骗我的,那么,我不会介意越俎代庖。”
朱厚照目光一寒:“本太子不喜欢被人威胁。”
段延庆口不动,腹中却发出了声音:“可是,你的命,现在就捏在我手里。若是我出手,你的护卫来不及救你。”
“是吗?”朱厚照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既然一个人现在你面前,可能没有准备吗?”
一抹银光闪烁,朱厚照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匣子。
这个匣子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璀璨,映照在段延庆狰狞可怖的脸上,凸显得分外美丽。
“这是……”段延庆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忌惮,“暴雨梨花针?”
朱厚照冷冷哼道:“现在你觉得,我的命,还攥在你的手里吗?”
段延庆的额头上,划下一滴冷汗。
能躲过暴雨梨花针的人,绝对有,但是段延庆知道,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自己。
若是双脚未废,在暴雨梨花针面前,段延庆还有几分把握。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呼!
段延庆呼出一口气,继续用腹语到:“告诉我,你的条件是什么!”
段延庆不相信,朱厚照会是一个烂好人,他在等着朱厚照提条件。
“跪下,”朱厚照目光淡漠,平静地盯着段延庆,道,“跪下了,再跟我说话。”
段延庆手中的拐杖握得很紧,他的目光凶厉,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蛇:“你说什么!”
段延庆一出现就出言威胁,已经让朱厚照动了薄怒。
有才能,欣赏是一回事,但是一个不听话的手下,是没必要存在的。
恩威并施,从来都是御下手段中最基础的。
不给段延庆一个下马威,杀杀他的威风,这个手下,不好控制。
“我说,让你给我跪下,跪在我的面前,”朱厚照淡漠地望着段延庆,道。
段延庆盯着朱厚照手中的暴雨梨花针,冷笑道:“如果你认为,能以死亡威胁我,那么你太天真了。”
“死亡不行,”朱厚照笑着收起手中的暴雨梨花针,“那你的观音娘娘,和你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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