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天底下，能够理解这句话的，除了朱厚照外，只有两人。
段延庆，原本为大理太子，当年遇上变故，流落在外，双脚皆断，容貌尽毁，连声音也哑了。
他曾经在天龙寺外晕倒，是一个女子救了他，将他救活，甚至那女子不嫌弃他丑陋、残废，还曾经与他有过一夕之欢。
在段延庆的心里，那个女人，就像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般，美丽而圣洁。
然而，当时那个女人，是蒙着面的，段延庆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纵使这十余年来，他一直寻找，却始终未能找到那个“观音娘娘”。
而今，在朱厚照的口中，竟然说出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段延庆岂能不惊骇无比呢！
“你……你说什么！”段延庆的声音在颤抖，纵使以他的修为，此时也无法压抑自己心里激动的感情。
朱厚照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段延庆，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的那个女人是谁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吗？”
段延庆双眼爆睁：“你说什么！你的……你的意思是……”
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段延庆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气息紊乱之下，连腹语术都有些失控：“你的意思是，我……当年……她……”
呼，段延庆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平复了心中的惊讶，道：“她，给我生下了孩子？”
“没错，”朱厚照漠然地盯着段延庆，“若是你想知道她是谁，如果你想见到你的儿子。那么，你就乖乖地给我退开，不要插手，否则……”
段延庆回头望了望云中鹤，四大恶人之间，本来就只是普通的伙伴关系，互相利用，并无什么感情，抛弃云中鹤，对于段延庆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他退开了，没有再拦在云中鹤前面。
“叶二娘，若是你想知道你给你那个和尚相好生的儿子的下落，”朱厚照又将目光投向了叶二娘，“那么，最好也不要插手不该管的事！”
听到“和尚相好”四个字，叶二娘身躯顿时一震，怀中的婴儿都握不住了，脱落下来。
阿飞动了。
他的剑，刺出如电，剑锋如雪。
然而，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婴儿稳稳地落在剑上，被阿飞轻轻一弹，抱在了怀中。
“这是你第一次出剑，”朱厚照望着阿飞，望着阿飞怀中的婴儿，笑了，“不是为了杀人。”
阿飞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波动：“剑，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
阿飞没有再多说，他的“道”，他一直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的脚印，永远那么直。
他退到了一边，孩子在他的怀中，分外地安静，
因为，阿飞的手，不但用剑稳，抱着孩子的时候，也一样稳。
“你……”叶二娘拔出了刀，“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我儿子的消息？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儿子？”
朱厚照目光一寒：“我很不喜欢被人用刀指着，如果你再指着我，我敢保证，不但你要死，你儿子也会死。”
叶二娘身躯一震，双刀落在地上。
她跪下了：“我知道不是你偷了我的儿子，你这么年轻，当年你还只是一个婴儿。但是，我求你，我求你告诉我我儿子再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的儿子丢了，你这么着急，”朱厚照俯视着叶二娘，漠然道，“你这些年来，让那么多父母丢失了儿女，你想一想，有多少个人承受着跟你一样的痛苦？”
叶二娘一愣，开始磕头，一个，又一个……
“远图，你还愣着干什么？”朱厚照望向云中鹤，“先给我作了那家伙，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说！”
此时，云中鹤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援手了，身形一跃，便要逃离。
只可惜，云中鹤的轻功虽高，却高不过精修“葵花身法”的林远图。
嗖！
人快，
剑更快！
剑光一闪，云中鹤无力地从空中落下来，手脚筋已经被挑动，双目，也被宝剑刺瞎，在地上不断地挣扎。
他，叫得凄惨，然而，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他。
四大恶人之中，其他三个，朱厚照都可以饶过，但是云中鹤，必须死。
“木姑娘，”朱厚照没有再看叶二娘，转过身来，望向木婉清，“方才这淫贼对你无理，现在，就交由你发落吧！”
木婉清本就是刚烈之人，直接一枚袖箭射入云中鹤的喉咙里，了解了云中鹤的性命。
“谢谢啊！”这是木婉清第一次对朱厚照说谢谢，这也是木婉清第一次为朱厚照而笑。
有的人，即使心里感谢，嘴上也很难说出来，但是这种人一旦嘴上说出了“谢谢”，那就说明，她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地感谢。
朱厚照笑了，笑得很开心，而段誉，却感觉心中仿佛拧开了一个柠檬，心酸到了骨子里。
“如今云中鹤已经死了，请阁下告诉我……”段延庆咽了口唾沫，紧张道，“告诉我我儿子和那个女菩萨的下落。”
叶二娘磕头的频率，就没有慢下来，额头早已磕破，滴滴血流满了脸：“求你，求你告诉我我儿子在哪，求你告诉我……”
木婉清看着叶二娘，微微有些不忍心：“朱大哥，你就告诉她吧！她看起来怪可怜的。”
“既然木姑娘开口了，”朱厚照点点头，对叶二娘也起了一丝恻隐，叹道，“也罢，我便给你二人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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