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莲鹤倒是没有什么想要求的。她这个人向来是不信这些神佛之说的,若是日日指望着老天爷,那她早就死在灵陵国,哪里还能有今日?
她现在平心静气的跪在此处,为的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端木珊闹腾了一路,现下终是觉得疲乏了,早早便回了屋子歇息,看她那模样,是准备好好睡一觉,明日能更洒脱的玩。
“老爷,这是先前您尚未看完的文书,现下可要继续看看?”
元仲身边的小厮将手边的东西呈上,那是元仲出府前吩咐他带上的。
到底是一国丞相,就算是出府游玩,心中还是放不下政务。再者便是现在皇上不在京中,朝中这些事情,能多担一些的便多担一些,也免了那些人不管大事小事都嚷嚷着要去求见皇上。
“夫人在做什么?”
“回老爷,夫人同大小姐在佛堂听经。”
听此元仲心下唯一那一点不安也消了去。
他不是个多疑之人,只是这两日总是觉得端木莲鹤有些不对劲。
外间圆月缓缓爬上柳梢。
一女子和衣向着浮游寺后的山道行去,她身后跟着一人,一身的黑衣,头发也尽数束了起来,看不出是男是女。
“小姐,这山中多野兽,不如还是奴婢一人去,小姐先回房,也可避免被人察觉。”
黑衣人开口方知该是个男子,他看了看四周暗黑的密林,偶有山风吹过,传来呜呜如同哽咽一般的声音,一点亮光出现在路边,黑衣人顿时心头一凛,闪身挡在自家小姐身前。
端木珊向那明亮处看去,继而便弯了唇角,从黑衣人身后走出去,独自一人上前将那散发着微弱亮光的小小虫子放在手中。
“这是萤火虫,你在灵陵国的时候没见过吧?对人无害,若是许多放在一起,像是漫天的星星,很是好看。”
说完她将那萤火虫重新放回路边的野草之中,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
“此处有母亲看着,不会叫人察觉我不在房内,至于林中野兽......”
说到此,端木珊转眸对着身后的黑衣人莞尔一笑。
“至于林中野兽,有流苏你在身边护着我,我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娇弱女子,并不会因为这山林黑暗便心生畏惧,更何况还有武艺超群的流苏在身边。
“我们从未同屠山帮的人接触过,不知对方是否还认这一块玉佩,若是对方翻脸不认人,属下担心小姐会有危险。”
这几年他奔走江湖也并未打听到过多关于这屠山帮的消息,只知道京都城外茶肆主人乃这屠山帮之人,流苏很怀疑这样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帮派,是否如玉佩主人口中所言的那般厉害?
端木珊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那短命父亲留下的东西,我总归是要去看一看,或许能帮上我同母亲也不一定呢?就算这玉佩后面的势力是假的,夜晚登高看一次圆月,也是件风雅之事。”
见她坚持,流苏便也不再相劝,只是握紧腰间弯刀,满眼防备的看着四周。
端木珊要去的,是这浮游寺后山上的题壁亭。听闻有文人在那亭中写过流传千古的名句,只说白日里站在那亭中可见飞流瀑布,远处可观日生月落和京都十万人家的盛景。只是不知道,这题壁亭夜晚的景色,可也有这般的壮观。
一路无话,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一开始还两人宽的小路,走到后面就只能隐约摸着平地走,纵使流苏取出随身带着的烛火照明,端木珊还是险些跌倒几次。
“这地方当真不是一般人来的,若是我也有你这脚下的功夫,便不必你扶着我了。”
端木珊笑言,纵使口中说着这道路难走,但她倒是走得很开心。
流苏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扶着她为她引路。其实从前他也教过端木珊轻功,只是看着那重物系在她腿上,第二日她便连下地都不能,他便也就放弃了,舞刀弄枪的事交给他便是,左右他一直会在她身边护着她。
“白日属下来探过路,从这里上去最近,只是路难走些,往后几乎没有平地,不然属下直接背小姐过去?”
端木珊站在一棵大树下,她脚下的一片不算宽敞却也不狭小的平地是这条小道的尽头,再往下走,便是满目杂草、不知深浅的湿草地,她一个女子,这般走过去太危险了。
只是流苏才同她说完,还未等她回应的时候,身后密林之中传来一些异样的响动,让流苏立刻转身将端木珊护在身后,自己将弯刀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动手。
下一瞬,一个人影从半人高的杂草之中缓缓走出来,月光之下依稀可见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待来人走近,看清那人的模样,流苏面上的防备和紧张消去了些,但还是挡在端木珊身前。
倒是他身后的端木珊笑盈盈的开口。
“现下不必我自己过去,班先生便过来了。”
来人身子健壮,若是靠近些,隐约还能闻见其身上若有若无的酥饼香。他正是白日里茶摊上卖茶之人,那入口香甜的酥饼,也是出自他的手。
此时来人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和满脸黑衣的男人,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那女子身上。
他也没问端木珊为何知道他的姓氏,只用一双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端木珊。
“在下已在此处等候许久,还望小姐将玉佩借在下一看。”
当时的匆匆一瞥,根本还来不及看清楚,那玉佩便被眼前的女子收了起来。他心中存有疑惑,但还是按着这女子所言的来了题壁亭,本是想要验证自己心中所想是否是对的,现下一看,这女子,该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玉佩来的。
端木珊倒也不是扭捏之人,大大方方将怀中的玉佩取出,毫不怜惜的向着那班老板扔去,似乎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边班老板将东西接住,也不点烛火,就着月光细细打量起玉佩,半响,他面色沉重的将玉佩好好放进荷包中递还给端木珊。
“这位小姐既然拿着玉佩找到在下,又知道在下名讳,现在等在此处,想必也是为了这玉佩背后的许诺而来。”
提起玉佩,这班老板面上浮现些许恭敬神色。
端木珊笑着点了点头。她就是喜欢这样简单果断之人。
“在见到班先生之前,小女子如何都想不到,堂堂屠山帮的左使大人,竟然愿意呆在那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兢兢业业做一个茶肆老板。”
其实这话端木珊也是说出来打探屠山帮虚实的。她们对屠山帮的了解着实不够多,也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单凭灵陵国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她不想对这一势力满怀希望,最后又彻底失望,所以在委托他们做事之前,还是打听清楚为好。
只是班老板如何能听不出她的意思?眉眼都没动一下:“个人兴趣罢了,若是小姐喜欢在下泡的茶,可常来光顾在下生意。小姐半夜等在此处所为何事,不妨直说,屠山帮定然尽力为之。”
屠山帮许下的诺言不会反悔,但仅仅还是许诺而已,并不是将家底全盘托出。
端木珊看着手中玉佩,还是有些犹豫。对方信不信她,她不知道,但她暂时是不相信对方的。
“你就不问问我,这玉佩从何处而来?若我不是这玉佩的主人,你们屠山帮也会帮我?”
这班氏答应为她做事答应得也太快了些,反倒让她觉得不安。
那班老板倒是个有耐心之人。
“屠山帮曾以玉佩许诺,自然也只认玉佩。当年让我帮帮主许诺之人,如今已不在人世,这玉佩由小姐带到在下面前来,也并非奇事。若是小姐不愿做这玉佩的主人,也可将玉佩转赠他人,只是不管是谁,屠山帮只听一人之命,玉佩的主人一定下,便不可再更改。”
班老板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流苏。
那边的端木珊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若屠山帮当真如传闻之中的那般神秘强大,她如何会将这样一支势力交到旁人手中?
“我的东西我自然是要拿在我自己手里的。”
罢了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将那玉佩收起,一双明眸看向班氏。
“我需要一个婢女,能随时帮我同你们屠山帮联络的婢女。”
她可不想每次吩咐眼前之人做点什么事儿都要出京一趟。
想来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班老板立刻便点头应下。
不想端木珊却笑了起来:“班先生这么有自信?我家府上管事可是个行事仔细之人,莫要人还没进门,便被查出被人动过手脚。”
府中婢女的身份来历那都是登记在册的,想平白送个人入府,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想那班老板半点不在意:“小姐只需将小姐现居何处告诉在下,剩下的一切,在下自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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