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差不多进行了一个小时,尼布尔出来的时候神色倦怠,淡淡的扫了眼第一时间就被秦鸣拖走的盛伊人,态度不算太好:“万幸,水果刀并没有伤到鬼丫头的内脏,出血虽然多,但送来的比较及时,后期细心的养上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眼睁睁瞧着急救室的红灯暗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倏然的放松,慕酒甜还未来得及庆幸,腿脚微麻的导致身子一晃,素白小手立刻去撑旁边的墙壁。
幸好突如其来的大掌,拴在她的腰间,将她的身形稳住后,温柔而模糊的嗓音在身后:“酒甜……”
转眸,修长如玉的身形,就算是脊背贴着胸膛的亲近,也没得到慕酒甜的抗拒,反而投身到他的怀中,用含糊不清带着点哭腔的嗓音:“顾少卿……”
“乖,我在这。”
小心翼翼的去摸她的脸蛋。
顾少卿很清楚,慕酒甜就算是曾经经历过柳梦榕死在眼前宛若是噩梦般的画面,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被捅伤却还是第一次。
她的脸蛋和手都泛着凉意,就连眼神都有着劫后重生的惧意。
细细密密的吻如同安抚般落下,像是羽毛般的轻盈。
“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恩?”
“不要。”慕酒甜摇摇头:“我想要去看看怀暖。”
但顾少卿却不容置噱的直接将慕酒甜打横抱起,拴着她的手臂很用力,几乎是想要将她揉进骨髓中,但嗓音依旧如水般的温柔:“放心,睿锋会去照顾她的,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过去。”
锃亮的皮鞋踱步而出,渐行渐远,谁也没有听到尼布尔在身后微恼的嗓音:“鬼丫头说了,不许祁睿锋去看她,东方娃娃……东方……”
医院旁边就有家味道不错的中餐厅,再加上并不是饭点,所以用餐的人并不是很多。
包厢里很安静,顾少卿倒了杯茶塞到慕酒甜的手中,让她用来暖手。
瞧着她僵硬的指尖,忍了忍,没有伸手过去,而是垂眸翻着菜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
顾少卿报了两个菜名,看着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脸色,便又加了道素菜和一盅鸽子汤。
菜单递还给了侍者,包厢里重新又安静下来。
长发披散在身侧,一张原本就白皙的脸蛋在彻底没有血色的情况下,有着少许的惨白,却依旧掩饰不住的精致漂亮。慕酒甜抿着唇,杯壁上的暖意缓缓的顺着指尖渗入身体中,稍微蜷缩了下,她才垂着脸开口:“我不想让盛伊人那么轻易的死,行吗?”
男人有着微怔后,立刻颔首,微哑的嗓音对比刚刚的温柔而言,多了几抹的晦暗,叫着她的名字低切:“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刘二那边我会联系,盛伊人的罪会很快判下来的。”
“谢谢。”
从始至终都没有仰脸,视线看着杯中荡漾开的一圈圈的涟漪,听着轻微椅腿摩擦地板的声音,然后很快身侧的沙发微陷了一块。
她下意识的转眸,便被身侧的男人抱进了怀中。
刚准备开口,泛着粗粝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脸蛋,眼睑上落下轻薄的吻:“别动,让我抱抱你。”
当做是奖励也好,补偿也罢,只要他能够抱一会儿便好。
一顿饭下来,除了这个拥抱外,顾少卿再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维持着斯文好看的吃相,时不时帮她盛汤夹菜,最后刷卡付钱后将她送回了医院。
临进病房前,又是一个拥抱,男人噙着沙哑的嗓音居高临下,却有着几分缥缈的卑微:“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好不好?”
第一次从他身上察觉到的语气,慕酒甜下意识想要去看他的脸色,却被他死死扣在了怀中,一双暗眸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明明满身矜贵优雅,却甘愿被折磨的因面前的小女人而俯首称臣,重复刚刚的话:“好不好?”
素白手指扣在他笔挺到一丝不苟的西装上,蜷缩。
最后,她慢慢启唇:“好。”
几乎字音还未落的下一秒,腰间徒然用力的力道强得想让她吃痛的低呼,却看着从自己肩头猛然抬起的俊脸又强势性的压了下来,撬开她柔软的红唇,微微尝了口后猛然的长驱直入。
就像是野狗嗅到食物时控制不住欲念的野性。
在那么一瞬间,她心头乱成一团的神经好像瞬间便找到了源头,慢慢被安抚到柔软下来,闭着眼,她任由着自己沉溺在男人的温柔却强势之中,若隐若现的古龙水味越过层层的消毒水的冷清钻入她的鼻腔,隐约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反手关上房门前,有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慕酒甜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顾少卿曾经满身尼古丁和古龙水混杂的气息抱她甚至亲吻她,而现在……就只剩下后者。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顾少卿抽烟了。
只因为,自己不喜欢烟味。
“想什么呢?”
从病床方向传过来的无力而沙哑的嗓音,伴随着两声咳嗽后低笑:“一副陷入温柔乡的无用模样,和顾少卿亲了个嘴就这么高兴?”
所有的念头立刻被抛却到了脑后,慕酒甜上前连忙将盛怀暖从床上扶了起来,又低声询问要不要喝水,在触到她几乎冰凉的指尖后,蹙着眉:“就算是想要扳倒盛伊人,你用的着拿自己做筏子?”
盛怀暖正在喝水的动作一怔,然后展颜一笑,就算是穿着病号服的狼狈苍白,发丝黏在脸上的模样,也依旧看起来明媚到不行:“小酒甜,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是不敢承认?”
她眉目温凉冷然,原本她是不想要拆穿的,但现在瞧见盛怀暖这幅模样,她还是按捺不住:“明明前面已经安排了那么多动作,来引着盛伊人一步步自取灭亡,你现在又为什么要玩这么一出?水果刀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吧,包括你用言语将她心头最肮脏难控的地方一点点的揭露,也是为了逼她狗急跳墙的用刀捅你。”
可能从祁睿锋的角度看不见,但从楼上的视角,慕酒甜很清楚的知道,盛怀暖一开始是抓住了盛伊人的手腕的,可为什么后来刀锋还能够没入腹部……
想想,其实也能够想出来的。
“更不要说,尼布尔出现在顾氏名下的医院坐诊的时机真的是太巧了,一定是你提前安排好了他在医院里负责接应和救治你,怀暖……”慕酒甜攥紧她的手,咬着红唇的力道不浅:“所以说,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盛怀暖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然后挣脱慕酒甜,随即笑开:“这真的只是个巧合,你还信……”
“盛怀暖。”
三个字被咬的极重。
暂短的死寂,盛怀暖泄了口气,像是放弃了抵抗,小手慢慢挪移到小腹上,眼角眉梢勾起的都是嘲弄:“小酒甜,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怀孕了。”
无法自控的整个人僵硬,慕酒甜不敢置信的眼神缓慢的落在她的小腹上:“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应该是祁睿锋的。”
“什么叫应该?”捏皱裙角,原本尚算温热的手指瞬间凉透:“你在这段时间里还和别人……”
“没有。”
看着盛怀暖摇头,慕酒甜睁大着一双杏眸盯着她,上前一步,逼着自己冷静,可效果却不甚明显,嗓音比之往日里的温凉平添了份冷:“你想要利用盛伊人这次的事情,打掉肚子中的孩子是吗?还是说,你想要让盛伊人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如果小产,便是孩子的不幸,如果没有,那便是盛怀暖的不幸。
没有人回应她,慕酒甜便知道她是猜对了的。
空洞的情绪一下子掀起,她闭了闭眼,指尖紧扣在柔软的掌心,直到粘稠的触感流淌出来,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抿着唇轻声说:“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小酒甜……”盛怀暖伸手,将慕酒甜自残的掌心一点点的掰开,低着头,不敢去看她:“抱歉,我这次的计划并没有通知你,不是不想,是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阻止反驳我的,甚至陪着我将这个孩子打掉。”
“但我试了很多种办法,不管是泡冷水还是去基地做长途训练,到现在我拽着盛伊人的手往小腹上捅了一刀……这个孩子都没有掉。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爷要求我必须留下这个孩子,就算他另外一半血液流淌着的是祁睿锋的……”
“我在问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好半晌的死寂,盛怀暖和慕酒甜手拉手,两个人的掌心一样的冰凉,她嗓音喃喃,丹凤眸底迸射出一抹滔天的恨意:“自然是找武晋嗣报仇,我已经有计划会让武晋嗣亲口说出他当年谋害我父母的秘密,虽然他当年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但我不会,我只会让他去牢狱之中,去赎清他曾经犯下的罪孽。”
当年也算是盛伊人和武晋嗣的联手,以盛伊人的入狱来宣告这次反击的开始,盛怀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做错。
“那还拿你自己做筏子?”
盛怀暖一愣,立刻摇头:“不会的,你放心吧,我现在怀孕了,除了这次外,不会让自己再深陷危险之中。”
慕酒甜神色淡淡的,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询问:“那祁睿锋,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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