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怀暖死了,桀炵变成了孤儿。
而慕酒甜现在不仅仅想要柳梦榕进监狱,还想让她声名狼藉、身败名裂。
今后的每一天,每一次被人提起都有满口的恶言相向。
“抱歉。”轻轻的将膝头的大掌推下去,慕酒甜仰着一张温凉的小脸,每一个从嗓子里吐出来的字眼都泛着虚弱,也都清楚平稳:“我拒绝。”
“顾少卿,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愿意放弃你一心想要维护柳梦榕的念头,但她对于你来说有着救命之恩,就算是如此,也能够被你这么轻易的舍弃。说实话,我无法想象我继续待在你身边的日子,就算是你现在喜欢着我,今后也会像是舍弃柳梦榕一般舍弃我。”
顾少卿刚准备开口反驳,就被慕酒甜拦了下来。
淡淡的笑:“你现在觉得感情充沛,等到十年二十年后,剩下的恐怕就只有厌恶和我今天逼迫你放弃柳梦榕的憎恶。”
而且,有些话慕酒甜不想要说的太过从而撕破脸皮。
如果顾少卿真的这么在乎她,就不会现在才选择站在她这一边,更不会在桥上和游轮上都护在柳梦榕的面前。
而对于将柳梦榕送进去。
天知道他会不会只是为了稳住她,甚至在背后耍什么手段。
偷龙转凤,针对他来说,挺简单的。
顾少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骗这个词用得太严重了,你只是想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吗?”慕酒甜从始至终的嗓音都慢吞吞的,带着嘶哑,一看便是大病未愈:“顾少,我记得薛微柳曾经说过一句话,像我这样矫情又高傲的姑娘,在西城区一抓一大把,你实在没有必要将时间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停顿了下,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黑白色的遗照上:“而且……从今往后的每一秒钟,我看见你,想的全部都是如同将刀子插入你的心脏。”
掀眸微笑,如同鬼魅:“你不害怕吗?”
顾少卿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始终如一,就算是神色间宛若女鬼般可怖的脸蛋,都面不改色:“我爱你,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
“可,我不爱你啊。”
六个字,让男人的身躯狠狠一震。
神色终究复杂下来,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酒甜。”
“你一直以为我是爱你的吗?可能有那么几个瞬间的曾经是,只可惜现在一点都不剩,我也不知道是从你护着柳梦榕开始的那一瞬间,还是新婚夜你离开的背影,我便收回了我对你所有的爱情。”
那双杏眸不再黑白分明,反而散发着某种浓烈的恨和暗色:“顾少卿,所以麻烦你不要那么自我感觉良好的自作多情好吗?我现在不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上你,下次见面,我会毫不留情的将刀刺向你,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的报仇。”
“现在,管家,送客。”
男人的身影僵硬在原地,地板深夏里都抵挡不住的冰凉顺着躯体直接冲入脑海。
管家及时出现在客厅,朝着顾少卿恭敬的鞠躬:“顾少,您这边请。”
停顿了足足半分钟,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头顶上灯光投射下来的硕长身影将慕酒甜整个笼罩:“小心点邢墨,如果有问题,我刚刚所说的话任何时间都会兑现。”
没有回应。
脚步声越过她,从客厅到玄关,再到大门关闭。
月光倾洒,再到朝阳升起,慕酒甜一个人坐在原地上,没有动弹也不吃不喝。
就放在一米远地上的白粥已经凉的蒙上一层粥皮,她眼角余光看过去,淡淡的想,这辈子,她和他可能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想要用以退为进的方式保住柳梦榕。
那他们之间便早晚会有一场生死较量。
她等着就是。
朝阳漫过吊灯灯光时,避过所有监控和保镖翻窗进来的男人,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悄无声息的小人静默的躺在地板上,鼻息微弱,浑身滚烫的处于昏迷状态。
盛怀暖葬礼后,慕酒甜再次高烧昏迷起来,甚至比原本的身子还弱,整个人瞬间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
看着派出去偷拍的人拿回来的照片,顾少卿抽着烟,心头盘踞着的想念和某种别样的念头混杂在一起,迫使着他一次次的前去探望,却一次次的被阻拦在医院门口。
这家他派人调查也没有调查出来老板到底是谁的私人医院。
终究将他恶性循环出的暴躁彻底的点燃:“打进去,我……”
“顾先生。”
从里面仿若闲庭信步走出来的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准确的叫出他的姓氏,比邢树还要显得痞气的俊脸优雅中混杂着一股颓靡的女人香,似乎刚刚从美人窝里爬出来,还有着几分没睡醒的朦胧感。
站定在一堆肌肉健硕的保镖面前,男人显得略有些瘦弱,低低的笑着:“顾先生这是准备派人拆了我的医院吗,一口价,十个亿,别说让你进去,我将医院拱手送给顾先生都无妨。”
在西城区从未见过的男人,却是慕酒甜隐身藏匿的医院幕后老板。
瞬间引起顾少卿强烈的警惕心,眸底夹杂着暗色:“好,过两天我让秘书将支票送到你的手中,现在我要进去。”
说着,他抬脚,却被男人摇着手指堵住。
“顾先生,这可就没意思了。”唇瓣越发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睨着对面的顾少卿:“要么一手交钱,一手交医院,要么我还是好好守着这里,否则到时候要被某人知道了我玩忽职守,会被虐的。”
那嗓音邪气,顾少卿瞬间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几乎从未有过的体验,偏生还叫他无法随意的发怒:“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先生不能够随便进去。”随意的从身上摸出根香烟,点燃后叼在薄唇之间,也不吸,就以这幅模样随意的挑唇:“顾念着顾先生在西城区的身份,和小酒甜的关系,我也不愿和你随意敌对,所以还请顾先生转身打道回府吧。”
男人口中暗藏着的浓烈警告,还有提到慕酒甜时的熟稔,让顾少卿身侧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瞳孔暗的几乎能够滴出墨来:“那如果我说不呢?”
“不?”
男人挑眉,修剪干净的手指缓缓的将香烟取下,一张痞气而俊逸的脸一瞬间变淡漠下来。
低笑:“那恐怕我只能和顾先生兵戎相见了。”
一招手,从医院里快步跑出来数十个黑衣黑裤的男人,腰间和小腿部微鼓,任由谁都能够看出藏匿的到底是什么,dannr的作战靴,一眼就能够看得出隶属于国际雇佣兵。
毫不在乎当街拔出的枪支,对准着对面。
男人站在数十人之后,唇上扯了几分笑意,闲适的厉害:“顾先生,不准备打道回府吗?”
眸底瞬间酝酿出的阴冷晦暗,比之前更为的浓郁,那股浓烈的肃杀气息,男人敢保证如果不是顾文斌及时赶到的话,他手中就算是有这些雇佣兵和枪支,也绝对阻挡不了顾少卿想要冲进去的念头。
这个人,为了慕酒甜,能够疯魔。
“少卿。”顾文斌按住顾少卿的肩头,用了很大力,视线略略朝这边扫了眼,颔首:“亚尔曼先生。”
压低的嗓音:“别来无恙。”
男人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仿佛分辨出顾文斌本人,将香烟直接掷在地上踩灭,眼角眉梢覆上一层薄薄的笑意:“是你啊。”
“原来顾先生是顾公子的家人,那还真是误打误撞了。看来我亲自来西城区考察还真是对的,否则也不会见识到你们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当街嚣张到准备火拼抢人的地步,我这个人向来惜命的很,想必顾公子不会怪我出动保镖吧。”
惜命到面对着八个赤手空拳的男人,出动数十个高举枪支的雇佣兵。
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非亚尔曼不可。
就算如此,顾文斌也给装出一副温润亲和的面孔,指尖的力道一而再的加重,控制着几乎要控制不住的顾少卿:“亚尔曼先生到西城区来是贵客,我记得贵集团递上来的流程表示亚尔曼先生于三日后才会抵达西城区,不知……”
“哦,见朋友。”
随意的搭腔,一听就是假话。
“那亚尔曼先生何必挡在医院门口。”虽然附近提前就进行了封锁,但万一画面被旁人看过去,恐怕又要掀起一阵风波:“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医院里住着我弟妹,少卿身为人夫想要照顾他生病的妻子,这种恩爱想必亚尔曼先生对女朋友也是如此。”
“顾先生要去看他太太?”
似乎才弄清楚状况,亚尔曼高高挑着眉梢,一脸的懊恼烦躁:“你们说话怎么总是喜欢暧昧不明,带有暗示,直直白白说不好吗?如果顾先生早说他要看妻子的话,我也不会以为顾先生过来是专门挑衅我的权威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被家里捧着惯了,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而且……”
“亚尔曼先生。”
顾文斌略带不耐的打断:“那我们现在能够进去了吗?”
“当然啊。”亚尔曼直接让地,同时也挥手让雇佣兵全部撤离:“你请啊。”
亚尔曼的难缠在之前双方的跨国视频沟通中,顾文斌有所感触,而现在他这么轻易的放人,让他心底莫名的有股异样划过。
尤其是擦肩而过时,他眸底闪过的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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