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玉衡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起陈玄丘。
陈玄丘双腿绑得笔直,被缚的双手却是托在南子身下的。
玉衡用力一扶陈玄丘,陈玄丘直挺挺地站起来,双手抽不回来,自然还是把南子捧在手中,仿佛二人是连体的雕刻。
南子真是羞窘到了极点,这回不等陈玄丘多说,便赶紧解开了她的“霜练之光”。
陈玄丘双手一得自由,赶紧把她放开,胸海中犹自回忆着身子呛到地上时,双手双脚都不能动……
南子看到陈玄丘贼兮兮的目光,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腾地泛起两抹红晕。她绝对没有一丝旖旎的感觉。
浅陌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道:“陈玄丘,我姬国待你不薄,你现在居然把我父亲视若寇仇,是何道理?”
陈玄丘似笑非笑地道:“我在姬国时险象环生,临走时还被人追杀于途,这就是公主殿下说的待我不薄?”
浅陌顿时一窒,这事儿她当时并不大清楚,但事后也知道个大概。
陈玄丘道:“令尊只要在此安居,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你们两个……”
陈玄丘下意识地瞟了眼南子,南子仍旧俏脸含晕,正微嗔地瞪着他。
由于之前跌倒,她鬓边发丝微显凌乱,却也因此更具女人味儿。
陈玄丘见了,顿时想起方才的触感,心中又是一荡。少妇少妇,腾云架雾。大概,就是这么个滋味儿?
其实,南子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但毕竟几世为人,心性要远较同龄人更成熟些。
再加上陈玄丘并不清楚她的护法身份,只当她真是姬侯那个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的妾室,才有如此想法。
陈玄丘道:“如果你们两个执迷不悟,为了姬侯的安全,我只能采取更严厉的保护措施,到时候两位姑娘只怕行止更为不便了。”
陈玄丘说完,转身向玉衡长长一揖,道:“多谢玉少祝慨施援手。”
玉少祝道:“本神官是奉命护佑陈大夫的安全。我等留守此处的话,一旦大夫外出……”
陈玄丘叹息道:“我不会出去了。接下来,我也会很忙!”
……
玉衡很快就知道陈玄丘忙什么了。
陈玄丘把前厅改造了一下,变成了他为天子选后纳嫔的办事厅。
如今临近年末,诸国诸侯,都要遣人赴京向天子朝贺新年之喜。
今年由于新君登基,且要纳后选妃,各方诸侯送的礼物格外贵重,而且使者大多带来了家族中挑选过的美人儿的生辰八字以及姑娘的画像。
由于陈玄丘负责替天子选妃,所以各方来使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就会跑来陈玄丘府上拜码头。
陈玄丘会见客人的大厅里,堆满了各方佳丽的资料。
这个年代,上下尊卑的情况十分严重。
明朝时候为了抑制外戚,朱元璋的子孙多是从民间选妃。
但在殷受这个年代,能成为天子妃嫔者,却一定要是诸侯或公卿大族出身。
所以,殷受选妃,出身第一,其后才是容貌和修养。这样出身的姑娘自然不会轻易露面,陈玄丘想了解她们,完全靠她们的家族提供的资料。
“好无聊啊,我还以为跟选美一样,各方佳丽济济一堂,搔首弄姿,还要表演些歌舞才艺。”
自知不可能如此的陈玄丘,因为无聊,只能怏怏自嘲。
候选秀女都是公卿权贵家女儿,抛头露面自然不太可能。一旦入选,她们可是有机会母仪天下的,哪能留下如此污点。
不过,看着那“写真”陈玄丘总觉得不太托底。一个个全都符合传统美人儿的要点,一个个全都雍容大气,满脸的福气,真实性不好判断啊。
旁的不说,她们一个个都肤白如玉,毫无瑕疵。
哪怕五官眉眼确实如此,如果真人一脸麻子,画上做了掩饰。他贸然选为后妃,小受受不得恨死他。
画人容颜的画作,在西方是人物画的一个分支,称为肖像话。在东方古代画作中也有专门的一个分支,更注重写实,称为“写照“、“传神”、或“写真”。
此“写真”在陈玄丘眼里,和开了美白、瘦脸等功能的滤镜没区别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小受受这么信任我,我得想个法子,能看到这些姑娘的真面目才是,不能害了受受……”
陈玄丘正想着,一个仆人引着一位家臣模样的人进来。
那家臣向陈玄丘长长一揖,禀报道:“涿州牧江洋,遴选族女妲己为秀女。妲己,年方二八,姿容婉媚……”
陈玄丘还未听他说完,心中已是一凛。
他听到了妲己之名,原本有些困乏地撑坐在几案上的陈玄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个江氏家臣。
江氏家臣大大夸耀了一番江家所选秀女的美德,便一挥手,自有一个青衣下人,捧着一卷画轴走上来。
江氏家臣接过画轴,与那下人一起打开,各持画轴一边,展示给陈玄丘。
陈玄丘往画上一看,画上少女与子襟姑娘容颜又有不同,但烂漫天真的神韵却是一般无二。
画师水平很高,这副画上的少女栩栩如生,宛如只要一抬脚,就能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副画本来就是等身画,与真人一般大小。
当然,既然是画,还是可以修饰缺点、突出优点和。
但陈玄丘看过刺杀他的那个妲己的真容,如今把那个妲己的容颜和后宅里那位子襟姑娘的眉眼五眼进行合并,依稀便是眼前这少女的模样。
陈玄丘心头急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位江氏家臣见他定定地看着画像不语,自矜地一笑,道:“陈大夫?”
陈玄丘一下子清醒过来,淡淡地道:“嗯,江家这位姑娘,貌美如花,德行若果如你等所言,有很大概率入选。本大夫收了你的‘写照’,你回馆驿等信儿吧,等本大夫匡定人选,自会张榜告知。”
那江氏家臣对自家选出的秀女似乎极为自信,又揖一礼,便要退下。
陈玄丘突然问道:“涿州牧江洋与上大夫江湛,是何关系?”
江氏家臣一呆,这才拱手道:“江上大夫,乃是我涿州牧守的胞兄。”
陈玄丘点一点头,笑道:“如此说来,这位妲己姑娘不仅容颜甜美,出身也更加高贵了,甚好。”
待那江氏家臣退下,陈玄丘立即对下人道:“把画拿来!”
陈玄丘把那画轴拿到面前,摊在几案上,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把它一点点卷起,放在案边,心里想着:“等我回后宅去,把它突然展现在‘子襟’姑娘面前,倒要看她有何反应。”
陈玄丘记得,这位江湛上大夫和那位被炮烙的杨东彬上大夫,可是一个鼻孔儿出气的。而今,江湛竟和陈玄丘心中禁忌一般的“妲己”扯上了关系,陈玄丘,由此对江湛和奉常寺的关系也产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门口忽又传来一个平静娴雅的女声:“姬侯周昌,遴选族女浅陌为秀女,请陈大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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