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松开云锦冰的手,转身抱住云秉瑞的胳膊,放下身段乞求道:“老爷,你就让我看着咱女儿上轿吧。”
“哼,我可不敢拂了母亲的意思,你看与不看,她都得上轿。”
云秉瑞烦气地剥开她的手,对小厮招手示意,“夫人身体不好,受不了吵闹,把夫人送回西院休息。”
“老爷,我不回。”邱氏锲而不舍地哀求着。
小厮见状不敢贸然上前,垂手立在一旁观望。
林姨娘迈着莲花步走到跟前,柔声提醒道:“估摸着喜轿快到门口了,姐姐和大小姐面也见了,体己的话也说了,您赶紧回吧,别耽误了吉时。妹妹替您看着大小姐上轿也是一样的。”
邱氏朝着林姨娘的脸上啐了一口,一口银牙咬着咯咯直响,冷笑道:一样个屁!“我是锦冰的亲娘,谁也甭想替代我。”
慕容氏抿嘴笑着插话道:“弟媳别闹了,锦冰上轿要紧。”
“我胡闹?”邱氏眼睛染上红丝,嘴里发出瘆人的冷笑,当娘的不送女儿上轿,传到裴府那边,自己那个妹妹肯定会给锦冰一个下马威,我不绝不容许发生!
她扯着云锦冰就要走,云秉瑞脸色宛如此刻暗沉的天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回,“带走!”
见主子发怒,小厮们不敢迟疑,立即拉着邱氏就走。
云锦冰望着自己父亲的做法,心底透着冰凉,扯着裙角双腿跪了下去,冲着邱氏的背影磕着头:“娘,女儿拜别母亲。”
邱氏脚步顿住,双眼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咸咸的,她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奔涌。她不敢转身,极力克制着抽泣声,努力地点点头。
云锦冰磕着响头,眼中滚动的泪花终究承受不住,砸落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慕容氏心里有些不好受,上前劝道:“锦冰起来吧,吉时已到上轿了。”
云锦冰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磕着头,脑门磕出了个红印子。
没完了?
云秉瑞背着手,冷冷地看着这个给自己丢进颜面的女儿,“行了,扶着她上轿。”
素云和喜婆搀扶起云锦冰,顺手给她蒙上盖头,拉着她离开。
邱氏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眼巴巴地看着女儿渐走渐远。
瞧着她痛苦的模样,竟然没有人同情。平日邱氏对下人苛责,对丈夫的妾室十分不友善,大家都巴不得她倒霉。
林姨娘心生痛快,喜气洋洋地对云秉瑞说道,“老爷,别生气了,咱们招呼客人去。”
云秉瑞这才发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衣裙,眼神温柔起来,“你穿这身真好看。”
“那当然。”林姨娘得意地仰起头,扯着裙角转了个圈,“这就是在苒雪那丫头那里买的衣服,诺恋坊抄袭了半天,也没干过锦绣缘,太解恨了!”
生意上,风家是云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云秉瑞也是有所耳闻,但还未看到货真价实的实物,仔细端详后,不由得笑出声,嘴边的胡子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看不出这丫头竟有两下子。
看到自己丈夫对云苒雪的改观,邱氏怒火蹭地从心底窜上头顶,消瘦的脸庞变成铁青色,不停地冷笑着,不把那丫头弄死何以解我心头之恨!
慕容氏突然惊讶地喊道:“弟妹的脸色这么差,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看?”
“一个妒妇,多抄抄经书,礼礼佛就好了。”云秉瑞掀了邱氏一眼,挽着林姨娘的手走了。
碧月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二夫人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免得好事便宜了他人。”
“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在小厮的催促下,邱氏重重地甩了下衣袖,转身而去。
碧月兴奋地拉着慕容氏的衣袖,低声笑道,“现在大小姐太厉害了,风家都拿她没招呢。”
“老爷做生意就厉害,他的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去。”只是少白怎么没遗传半点呢。慕容氏既高兴也有惆怅,轻叹了声,往前厅走去。
酒席上,林姨娘如愿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她被众人众星捧星月般地围在中间,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自己虽然不是正妻,但比正妻还风光。
无论男席还是女席上的人,似乎忘记云锦冰那档子事,谈及都是锦绣缘的新款。云秉瑞很是感激林姨娘所作所为,与七叔公和五舅老爷聊着生意上的事。
前厅院内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慕容氏坐在角落里发呆,碧月给她夹了一块香酥排骨,琢么着她的心思小声道,“想大小姐,咱们可以去看看呀。”
慕容氏回过神,点了点碧月头一下,“你呀,快成了我肚子的蛔虫。”主仆俩合计着啥时候去看云苒雪。
***
裴府。
喜婆和素云扶着云锦冰来到裴母和裴父面前,与裴俊拜堂后过后就被送往新房。
裴俊见云苒雪站在一旁,对随从斥责一通,“大姐大是本少爷的贵宾,你们怎么伺候的,还不快请她入主席。”
随从抬手象征性的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嘴里不停地道歉着,“小的知错,小的立马办。”
裴俊口中的大姐大不就是那个贱货吗?
蒙着红盖头的云锦冰一怔,掀开一角,扭头相望,果真看到一袭梦幻的紫衣的云苒雪站在那。
竟然跑到裴府压我一头,欺人太甚!
云锦冰两眼冒着火,恨不能立刻生吞活剥了她。
裴母看到云锦冰的盖头掀起,笑容遁去,鸭梨脸拉得像长白山,翻了个白眼到近前,“一点都不懂规矩,新郎还没进洞房,把盖头掀起来怎么个意思。你娘没教导的,我作为你的姨娘、 你的婆婆,有这个责任帮你改正过来。”
裴母说着打开云锦冰的手,将盖头盖好,冷眼扫视着素云和喜婆,“你们跟着过来,就要懂裴府的规矩,看好你们的小姐。”
“是。”素云闷闷地回了一句,搀扶着云锦冰离开。
进了新房,云锦冰坐在喜床上撕扯着衣角,衣服上的绣花已经被她撕扯得不成形。此时的仇恨,像洪水猛兽一般吞噬着她的心,致使她坐立不安。
“云苒雪,我不弄死你誓不为人!”她又一次在心里呐喊道,双手狠狠砸向身旁的枕头,把她的愤怒全都倾泻在这个无辜的枕头上。
素云很懂她的心思,低声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个是大喜的日子,小姐忍一忍吧。”
“我忍。”我失去的,我要她云苒雪千百倍偿还。云锦冰漂亮的脸蛋,扭曲成令人匪夷所思的表情,屋内伺候的人因她蒙着盖头无法看到,也就没在意。
裴俊这个新郎官端着举杯挨桌敬酒,走到云苒雪跟前,先是向宾客隆重地介绍了她,而后斟满酒一杯酒递给云苒雪,“小弟敬大姐大一杯!”
“我祝贺你和锦冰缘定三生爱长久,相守一世永不朽!”云苒雪端起酒杯仰头而尽,她的豪爽,引来一阵称赞声。
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女席这边不少人对锦绣缘的新款感兴趣,围着云苒雪问东问西。
太阳落下,酒席散去,云苒雪起身离开。
刚走出裴府,一道劲霸的黑影突然飘落,云苒雪被抓起飞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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