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娘没文化、不认字，但公社里也有小学，只不过那里面的老师，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教好多个班，甚至还有从一年级教到五年级，教好几个学科的。
但带着孙子一路来到省城这样的大城市，见了人家学校比公社小学不知道大多少倍，那么多人，老师应该也是很多的吧，再说了，人家也没必要骗她。
连忙松开手，“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等两个老师走了，脸色一变，对着朱丹恶声恶气道，“你个混蛋玩意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没人值得了你！”
吓得朱丹又瑟缩了下，立刻有女同学安慰她。
“朱同学你别怕，就算她真去找校长你也会没事的，校长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朱丹勉强笑笑，“谢谢各位同学，我也相信自己不会被他们威胁到的。”
看到这，林向北就赶去上课了，下节课那位老师水平很高、讲的也好，她可不想错过。
而朱丹被梁大娘扯掉好多头发，脸也挨了下打，眼睛通红，回到宿舍是瞒不住的。
韩沙沙最先发现她的脸受了伤，“朱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她年纪最大，大家都叫她朱大姐。
她干脆又哭起来，趴在那里哭的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别人劝了好几句，这才抽噎着把刚刚的事情讲了。
“我婆婆带着孩子追到学校来了，因为我想跟我丈夫离婚。”
几乎跟之前的差不多，听完她的经历后，宿舍几个人都替她鸣不平。
“我也是知青，在乡下这种恶婆婆见的多了，朱大姐你别害怕，她要是敢找到校长，咱们也能给你作证，两个人在一块合适就过日子、不合适就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也不能勉强你！”
“对。生了孩子还要干活、也不怕把你的身体累坏，我看他们家肯定也是重男轻女的，要是你生了个女孩，肯定对你还要狠！我生产队那边，还有把女孩生下来就溺死的呢！”
宿舍里都是女孩子，听到这个不由得露出嫌恶的表情，她们又自认为自己是新时代、积极向上的女性，应该推翻这种重男轻女的糟粕思想。
但也有几个人没说话，也没附和。
有平时就不怎么喜欢朱丹的，也有不想乱掺和事情的。
朱丹也不在意，有人站在她这边就行了。
宿舍里是不同专业的，再加上当时看热闹的不少，这件事不可避免的流传出去。
流传出去的无一例外都是恶婆婆版本，而朱丹则是受尽压迫的小可怜。
不过也有人意见不同。
“我记得上面有政策，不能勉强、威逼女知青结婚，那位同学要是真不想结婚，应该没人逼得了她吧，难道不会找妇联举报吗？”
“你傻啊，那边都是当地人，当然向着他们自己人！也有可能是那位同学当时年纪比较小、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吧，再或者，也有可能是被骗了呀！等嫁了人就露出真面目，这种事还少吗？”
梁大娘则直接就去找了校长，只不过校长不在，说是开会去了什么的，有人让她要是有事就明天再来。
梁大娘给小孙子擦干净了眼泪，拉着他慢慢下楼梯。
“柱子别害怕，奶奶一定给你把娘留下来！”
林向北以为这件事虽然会闹一阵，但自己顶多就是个看客。
上课时，班里也有同学在讨论这件事，还有不少人带头支持、鼓励朱丹。
当有人提出质疑的时候，朱丹便垂下眼睛，叹了口气，“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的，而且当时林向北同学也看到了，是不是林同学？”
突然被叫住名字的林向北：“……”
她只能嗯了声，“我是看见了，不过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我也不知道谁说的是对的、是真的。”
她谁也没偏帮，但这样的态度在朱丹以及支持她的人眼里，就是帮着恶婆婆梁大娘了。
“林同学你怎么能这样，朱丹是咱们的同学，你也是接受新思想的大学生，怎么能向着外人？”
“我向着外人了吗？我只是谁也不向着而已。其实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提到我，我根本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也不想掺和进来的。”
有人还想说什么，朱丹连忙拦住，一副大度的样子。
“这位同学你不用再说了，其实林同学这样选择也没错，她可能只是在乡下长大，有些东西从小就是根植在思想里的。
而且她年纪不算大，应该平时就不喜欢招惹是非吧，再说我们虽然是一个宿舍的，但林同学很少在宿舍住，向来独来独往，她应该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确实是在帮林向北，让别人不要为难她，可是那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林向北看看朱丹，没说什么，她时间宝贵的很，不想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可是她没想到她就是去买点东西也能碰上梁大娘。
林向北放学后去百货大楼买卫生巾，这东西只有那里有卖的，买完之后不想立刻坐公交车回去，散散步，走到下一个公交站台再坐车。
她抄了近路，穿过百货大楼附近的公园，却看到梁大娘带着孩子坐在公园长椅上，一人手里拿着个干饼子在啃。
小孩被噎住，梁大娘拿起水壶给他喝，却发现没水了。
“柱子你等等，奶奶这就去给你接水！”
林向北一看，她居然朝着公园洗手的水龙头走去，要接那边的水喝，烧热是没办法了，肯定是喝生水。
“梁大娘你别给孩子喝那个，回头喝坏了肚子，我这有瓶水，是凉白开！”
梁大娘看她似乎是有点眼熟，可她不认识城里人啊。
见她带着警惕，林向北只好道，“我是A大的学生。”
哦，梁大娘想起来了，是她跟朱丹那贱人打架的时候。
“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心人。”
梁大娘接过水给孙子喝了，柱子渴坏了，一口气喝的没剩多少，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把这些也倒水壶里给孩子喝吧。大娘你们怎么在这，没去招待所住吗，那边可以要到热水的。”
梁大娘叹了口气，“招待所得要钱啊！我们家的钱都给孩子他爹治腿了，就连我俩来省城的钱都是跟人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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