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白芸沉默的有点久，林向北心里泛起嘀咕，该不会因为她打了陈庸，白芸不高兴了吧。
“没事，下次再遇见你不用理他，那孩子是我跟你爸把他教坏了，他要是再敢要钱或者烦你，你就打，就说我让打的！要是我跟你爸在家，我也会让你爸打他！”贪心不足的东西！
挂了电话，林向北买了点东西，去按照钱老和林老留下的地址去看看他们。
两老跟陈长安不同，他们都选择继续留在教育岗位上，也不知道那些学生受不受得了钱老的坏脾气。
林老的儿子林援朝也在，他穿着件白色衬衣，衬衣外头套了件毛衣马甲，比之前在生产队看见时的蓬头垢面相比，儒雅了很多。
另外还见到了林老的另一个儿子林青阳。
林老其实还有个女儿，只不过她已经结婚生子，找到她后，得知家里平反，她只是带着丈夫孩子过来看了看，就又回去了。
“向北来了？要是你再不来，我爸都要去A大看你了，”林援朝手里拿着个小擀面杖，毛衣上还沾着点面粉，“正好，我们家今天包饺子，你一定要留下吃了饭再走。”
林向北原本想送了东西，看看林老坐坐就走的，无奈他们太热情，只好留下吃饭，还洗了手帮忙包饺子。
家里三个男人，只有林援朝会包饺子，粘板上看起来不错的饺子都是他包的，剩下的奇形怪状的，就是林老和林青阳的作品。
“哈哈，你可算来了，才来看我，是不是都把我们忘了？”林老容光焕发，精神不错，看起来调养的很好。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刚开学太忙了，我又旁听了一些美术类专业的课，平时实在没时间。”
饺子包好了，林援朝非要分开煮，不让那群奇形怪状的饺子玷污自己这些完整的饺子。
林向北怕最后煮出来一锅面片汤，根本没法吃，就说那些做蒸饺，好歹蒸出来还能用筷子夹起来。
在这边坐了会儿，林老还想让她吃晚饭的，但林向北说还得去看看钱老，就没有留她。
钱老家跟林老家正相反，他的家人基本上都不在了，只剩下个小孙子，再加上嘴巴太毒，根本没什么人愿意跟他来往。
林向北到的时候，他正在打孙子的手掌心，因为昨天教他的古诗《长恨歌》没有背下来。
林向北：“……”
她也不会背！
想起抱着崔希讲水利的陈长安，这些教授教起孩子来都那么硬核的吗？
“钱老，《长恨歌》太难了，我也不会背全部，只会其中几句经典的，再说他才七岁，别打了吧，聪聪明天背下来就好了。”
钱聪手心都被打红了，但是没有哭也没有闹，抿着嘴，含着眼泪，看着可怜兮兮的。
那么可爱的孩子也就钱老下得去手！
“什么聪聪，明天就去改名叫笨蛋！这么简单的诗都不会背，你还能干什么？你也不会？你俩给我一起去背，你背不下来不许吃饭、你背不完不许走！哼！”
说完，还递过来个“你俩真是废物”的眼神。
林向北：“……”
她后悔来看钱老了！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林向北跟钱聪一起被《长恨歌》，关键是，钱聪居然比她背的还快！这去哪儿说理去。
肯定是他昨天背过，记忆比较新，才不是她太笨了！
顶着钱老谴责的目光，林向北总算赶在天黑前背完了，肚子已经饥肠辘辘。
想着赶紧告辞离开，免得又要背什么。
钱老却板着脸，从厨房端出来三碗面条，“吃吧，要是让你饿着肚子走，被老林知道，肯定要念叨。”
他不怕念叨，就是太烦了。
林向北以为不会好吃的，没想到比她在国营饭店吃的还好吃，直比划大拇指，吃的抬不起头来。
“哼，我做的面条，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钱聪不怕死的补充，“但是爷爷做的别的饭一点都不好吃。”
“有本事你做！”
“我才七岁，爷爷！”
看着钱聪把钱老气的吹胡子瞪眼，林向北觉得，钱老的生活或许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冷清。
吃完了林向北想去洗碗，钱老不让。
“哪有让客人洗完的，聪聪，带着你姐姐玩去。”说着端着碗去厨房了。
“姐姐我带你参观我家吧！”
他带她去了自己的卧室，钱聪的卧室靠墙立着个书架，半个书架都是书。
有小学课本，也有课外书，林向北甚至看到的外文书籍。
“你还看得懂英文？”
钱聪道，“看不懂，爷爷说那是我爸留下的，我爷爷埋的砚台，我爸就埋了这本书，但是总有一天我会看懂的。”
林向北注意到，书桌上还有本英文词典，挺新的，估计是新买来的。
书桌上的纸页也有几个英文单词。
人家都自学上英语了，两天还会背不下《长恨歌》？
“聪聪，你跟姐姐说，你是不是故意背不下来的？”
钱聪看了看门的方向，小声道，“那姐姐得给我保密。是呀，那个诗挺好背的，我早就背下来了，但爷爷除了生气根本不会笑，我就想多惹他生气生气，大夫说这样对爷爷身体好。”
林向北：“……”
她注意到从门缝里有个阴影一闪而过，等两人从卧室出来，就见钱老拿着书，坐在沙发上看。
“出来了，天不早了，反正你又不想住下就别留了，赶紧走吧，没空不用经常来看我这个老不死的，反正短时间内也死不了。聪聪啊，今天继续背《离骚》，要是明天背不下来，接着揍你！”
林向北：“……”
这也太狠了，她有些同情钱聪，要是换了她，估计早就被逼的离家出走了。
钱老家住在二楼，楼层很低，等她出来，站在窗边就能听见钱聪抑扬顿挫的念书声，正是《离骚》。
林向北挠挠脸颊，突然觉得考上大学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要是让那些尾巴翘到天上的同学看看，肯定也会大受打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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