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骑着自行车送林向北去县里考试。
风大，等骑到地方，陈凡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汗，手和脚却冻的快没知觉了，简直冰火两重天。
“考试要考好久呢，你别在外头傻乎乎等着，生病了谁还接送我考试呀，干脆去国营饭店吧，要点什么吃，坐到我考完了再出来。”
也不值得再来回跑一趟。
“行，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跟平时一样发挥就行！”
林向北嗯了声。
他们谁也不拖拉，更没太黏糊浪费对方时间，陈凡直接就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了，林向北也进了考场。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呢，她左右看看，考场里的桌子都是那种两个人的大桌子，但考试则是单人单桌。
有运气好的应届生，也有刚毕业两三年的，更有已经从外貌上看着三十多岁的。
他们满脸沧桑，受尽了苦难，可双眼却满是希冀。
只要考上大学，他们不仅可以回城，还可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为了工作方便，林向北买了块手表，考试也带来了，正好能看时间，还差五分钟发试卷时，她举起手跟监考老师说了下去厕所，从厕所回来坐一会儿，就发卷子了。
她报的是文史类，需要考政治、语文、数学、史地，也就是历史和地理。
林向北不考英语类专业，所以不需要加试英语。
政治基本都是些背的东西，但也需要有自己的主观，只要背好了，林向北就不发愁，但要得高分也不容易。
最难的一科应该是数学吧，因为她发现其他科目还不太明显，考完数学，直接有人出了考场就哭了，下午的考试教室里更是直接缺席了三分之一。
林向北都觉得有些替他们难过，压力也更大了。
第一届高考确实太过仓促，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进行下一届，只要坚持住，其实还有机会。
等全部考完，学校门口更是哭声一片。
也许有的人已经觉得自己根本考不上，也许有的人单纯只是为了这些年的经历而哭、是一种发泄。
搞的林向北眼圈都热热的。
真的太不容易了，虽然她有提早看书，还是觉得背上像是被卸下个大包袱似的。
后面能不能录取，就没办法管了，听天由命吧！
“陈凡哥，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去看电影吧，你请我去看场电影吧！”
她很累，又要看书、照顾家里、还要顾着厂子，考完试她也想放松一下。
家里考生最大，陈凡当然由着她。
两人到了电影院，发现电影已经开场半个多小时了，但林向北就想这时候看，想任性一次，还是买票看了。
是个武打片，讲少林寺武僧的，虽然有些衔接不上，但打的很好看。
等从电影院出来已经五点钟，天也快黑了，风也更大了。
“我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要是早点走，还好骑些，不用黑灯瞎火的赶路，看电影吧，还没看到完整的。
“没事，你任性，也挺好玩的。”
好玩？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路不好走，今天冷飕飕的，要是月亮都不出来，真是啥都看不清，说不定能拐沟里去，好在身上带着钱带着票，赶着人家下班的点买了个手电筒。
林向北坐在后面，把手电筒垫在陈凡肩膀处，举着给他照亮。
终于骑回到家，她都要冻成狗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爸都要去找你们了！”
白芸连考的怎么样都不敢问，生怕俩人就是因为考的不好才疯去。
“对不起阿姨叔叔，是我考完试特别想看电影，我俩就看电影去了。”
要骂就骂她吧。
白芸哪里舍得骂她，赶紧让两人进屋，一摸手冰凉，用罐头瓶子灌了水给她抱着暖手。
陈凡吸溜着冻的不太灵敏的鼻子，“妈，我没有吗？”
“家里就一个罐头瓶子，自己用茶缸子倒去！”
陈凡：“……”
唉，林向北肯定是他们亲生的！
菜也凉了，放在锅里再热一热。
因着今天下午就能考完试，白芸做的菜特别丰盛。
林向北大吃特吃，碗里的菜堆的冒尖，白芸还在给她夹。
吃完，把桌子上那些关于高考的书往旁边一推，扑啦啦滑了一桌子。
她短时间内再也不想看这些东西了！
考完试歇两天就要填报志愿，林向北填的都是省城的大学。
她觉得自己考的不错，直接第一志愿就是最好的学校，中等偏上的填一个，再填个保底的。
至于专业嘛，林向北依旧想发展绣花行业，但没有这个专业呀，就算再过十几二十年也不会有。
询问了陈长安后，干脆填了个民俗学。
她本想一大早睡到天亮，结果还是早早的自然醒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又起来跑步。
跑完步见白芸还没起，又做了个早饭，吃完就去绣花厂。
“厂长，你考完试了！”
“厂长，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你了！”
林向北满脸笑容，“想什么呀，咱们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哪天见不着？”
寒暄了一阵子，林向北让他们开始工作，自己去了办公室画图纸，嘴巴里哼着歌。
改革的春风马上就会吹遍神州大地，旗袍穿上身，蚕丝手帕都有了，披肩还会远吗？
画了一上午设计图，林向北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就把图纸锁在抽屉里。
绣花厂又盖起一排房子，今年夏天新招进来的绣工已经可以单独工作了，正在绣手帕，她去那边转了一圈，指点了几个人绣法上的问题就下班了。
“高考啊，那肯定有一定难度，要不然不就都能考上大学了，大学是那么好上的吗？
我家汉书可是老师，有他带着我复习，肯定能考上大学，我们一起去上大学，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离绣花厂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人，林向南正在夸夸其谈，畅想自己和顾汉书的美好明天。
“唉向北啊，你不是也参加高考了吗。今年第一年高考，我这个高中毕业的都觉得难，你才初中毕业，是不是更加困难？考完一科，学校门口就有好多哭的，就算回头没考上，你也千万别难受，大不了再考一回！”
听着像是鼓励，可那话怎么就这么阴阳怪气。
林向北道，“录取通知书还没发，你怎么就知道我考不上？说不定考不上的是你们呢。到时候三姐要是没考上也别哭，反正还能继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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