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厂长，大队长找你！让你有空了去他家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去！”
林向北答应一声，就继续盯着绣工刺绣。
小红旗让他们赚了一波快钱，同时也有了点名气。
但总是赚快钱不是办法，也没那么多快钱可以赚，所以她画了图样，继续踏踏实实绣作品。
她打算推出一系列的刺绣装饰品。
这边时间到了以后，林向北就去找胡兴邦。
“小北啊，咱们国庆节用完的小红旗还有吧？不是新的，就是咱们用完又取下来洗干净那些。”
“有啊，就在绣花厂呢。”
胡兴邦道，“有就行。是那么回事，你帮咱们红高粱生产基地出的这次大风头，受到领导们的表扬，最近红光农场又出了点事，影响不大好，所以想让你把小红旗插到那边去，并且做个演讲，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生产队这段日子以来的新生活，影响、改造他们！”
红光农场就在他们县，但是位于最偏僻、荒凉的地带。
里面都是比蹲牛棚还要严重的某些坏分子在劳动改造。
林向北有所耳闻，但知道的不多，因为对那个地方，村里人提起来就叹气摇头，不喜欢多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能问问出了什么事吗？”
胡兴邦耳朵上夹着根烟，是这次开会表扬领导给的奖励。
他舍不得抽，就夹在耳朵上闻闻味儿，抽的还是散烟叶、烟袋锅子。
原来是红光农场有个长得漂亮的女的，具体也不知道犯了啥错被打成坏分子进去的，起初好好的，可后来晚上有几个男人摸进她的房间，那之后就疯了。
虽然那些男人已经被关到别的地方，并且受到惩罚，可女人再也好不了，整天疯疯癫癫，看着也很可怜。
谁也没想到，那女人怀孕了。
怀孕后，女人很紧张肚子里的孩子，精神也好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有人跟她起了冲突，失手之下推了一把，孩子没了，女人疯的更厉害，居然活活把那人咬死。
“这件事在农场闹的很大，但不许往外面传，我也是跟你一样，让你去得问清楚为啥才告诉我的。现在农场里头人心惶惶，还有人带头闹事。最近咱们红高粱生产队太出挑儿，所以就想让你去试试。
你也别害怕，只要按照领导说的做个演讲就行，有没有用的你不用管。”
活活咬死……
想想就可怕，更别说不少人亲眼看到。
虽然林向北觉得她去了也没什么用，但领导安排的只能答应。
于是晚上又多了个任务，写演讲稿。
晚上，陈凡犹豫问道。
“向北，听说你要去红光农场？”
“是啊，就是去做个演讲，传播下新思想，帮助他们接受改造，怎么了？”
林向北答应了大队长，不把那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能求你件事情吗，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陈凡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带了丝恳求。
刚听说这件事时，他就失神了，接着一直心不在焉，想怎样才能让林向北答应自己，甚至还设想了各种可能。
他知道这样有些为难她，可是他没办法。
因为陈凡做梦都想能去红光农场瞧上一眼，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带他去，有什么条件都答应。
“行啊！我可以跟大队长说说，就说你的宣传画画的挺好，你可以过去画些画帮助他们改造思想。陈凡哥你怎么这副表情？”
陈凡回过神来，“没，我只是太惊讶，没想到你那么容易就答应我。”
一般人都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吧。
“我没答应你啊！因为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大队长说了也不算，得让他去问问领导。领导同意了，你当然就能去。不过要是最后去不了，那也没办法了。”林向北有些抱歉的道。
“不，这样已经很好了，就算去不了，也不怪你。”
陈凡此时无比感谢自己会画画。
不对，最感谢的就是林向北，要不是他，连画宣传画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低头写字的林向北，藏在心里的情感越来越浓。
她那么厉害，也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想到什么，陈凡的眸子又暗淡下来。
如果林向北知道了自己的所有事情，会疏远他吗？
胡兴邦很快就把结果带回来了，陈凡也可以去。
“太好了，向北谢谢你！也谢谢大队长！”
陈凡高兴的咧开嘴笑了，眼睛却红彤彤像是要哭。
胡兴邦夸张的道，“别别别，用不着那么激动，不就是顺嘴的事儿嘛。真是的，那地方又没啥好东西，至于哭吗。那么大人还哭，回头村里小孩都笑话你！”
“我没哭，就是小虫子迷了眼。”陈凡擦擦眼睛道。
那天之后他就早出晚归，去了镇上好几次，买了不少生活用品。
新的牙膏牙刷、肥皂、蛤蜊油……甚至还有一小袋米，只有两三斤的样子。
东西多但很零碎，找个小口袋就全都装了进去。
距离去红光农场的日子越近，陈凡就越坐立不安。
林向北看出来了，没有说。
到了那天，他们起个大早，陈凡骑着自行车，林向北坐在后面抱着他的口袋。
自行车锁好放在县宣传部门所在办公楼的院子里，好歹他每个月都来这边领工资，脸也不算生。
接着走到汽车站坐汽车。
上了车，有售票员收钱买票。
交完钱往后走，只剩下一个座位。
陈凡道，“你坐着歇会儿，我站着就行。”
那个布袋也放在林向北脚边扶着。
公交车很破旧，地面也不平整，摇摇晃晃，下一站停车时又上来些人，还有带着两只活鸡的。
鸡吓得咕咕直叫，屁股收缩，几粒鸡屎掉在地上。
鸡屎味、脚臭味、还有汗味儿，混在一起，林向北原本不晕车的都被熏的有些恶心。
她有点后悔答应了，又不给工资，真是白遭罪。
车上越来越挤，等到了后面，下车的越来越多，林向北身后的座位空出来，陈凡去坐了。
直到到了最后一站红光农场，只剩下他们俩，才在售票员的催促声中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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