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媳妇真那么说的?”
蔡大娘回到生产队,先去的刘老大家,把救济粮给他,又说了田雨爹娘腿瘸是骗人的事,甚至连田雨也跟着他们一起骗她儿子,以及那些恶心的事。
以前没分家,在一起住着,家里的米面粮油都是蔡大娘管着,就算不像那些吝啬老太婆似的整天数鸡蛋,但多几个少几个基本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借给田雨十个胆子也不敢往娘家偷拿东西。
可是才刚分家没多久,就现原形了。
“怎么,还以为你妈骗你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里头是不是有啥误会?”
要不是刘老大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蔡大娘都不想管他的破事。
这榆木脑袋,敲开算了。
“行,你俩有误会。跟娘没误会,娘是故意不让你好好过日子的,我走行了吧。”
王八犊子,他们夫妻俩再有啥事、被田雨欺负了别上门来哭!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坐!我就是太突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凉拌呗!我回来的时候她还真不敢跟着回来,就让她在娘家住着,没尝过苦就不知道咱家有多甜。她不回来你不许去接,要不然就不是我儿子!”
刘老大觉得这么做不太好,但也生气田雨的做法,决定还是听娘的算了。
想好这件事就不再纠结。
“娘,这粮食我已经给他们了,其实你不拿回来也没事,传出去您的名声怪不好听的。”
“那有啥,你娘我又不是靠着名声活下来的。粮食不拿回来你等冬天喝西北风啊!”
刘老大开心道,“不用喝西北风,大队长说县里要造一个水库,这样以后咱们这就不用总发大水了。回头我就去水库上干活,不止记工分还管两顿饭呢!”
蔡大娘心想这挺好,免得大伙儿闹了饥荒。
既然这样,田雨家的人也能去水库上啊,不过他们那么懒,一肚子坏水,肯定不愿意去干这种卖力气的活。
修水库的事让生产大队的不少人都对未来充满期待,水库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建好的,小水库建的快些,大水库建的慢些,都是用年做单位打底。
也就是说,一直到明年秋天只要肯卖力气,应该是饿不死的。
刘老大最不怕的就是卖力气,所以对这件事充满期待,就连田雨都不想了。
而田雨起初就是赌气和害怕蔡大娘才留在娘家,就等着刘老大上门来接。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亲爹亲娘反倒嫌弃她吃得多,各种挑刺。
田雨小时候就是这样长大的,嫁人后蔡大娘虽然厉害,却都是有理有据的,不会乱给人安罪名。
越住越委屈、越住越难过。
好像,还是在刘家过的更舒坦点。
从纺织厂拉来的布料和线已经全都清洗完。
布大多都是还没染色的白布,林向北要的就是白布和白线,把这些单独挑出来,又开始教生产队的人染色。
白布要染成红色,白线染成黄色。
“咱们没有专业的染色的东西,就用土办法,染红色用高粱壳、染黄色用石榴皮、或者黄栀子。”
高粱壳有的是,但石榴皮……
“我知道,山上就有几棵特别大的石榴树,每年结好多果子,但是那果子不好吃,都是酸的。”一个半大小子忽然道。
“你傻啊,现在才八月,石榴果还长得特别小呢!林厂长,小石榴能用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他们都喜欢叫她林厂长,也不嫌弃她年纪小。
“应该行,弄点试试吧。”
有人问,“黄栀子又是啥?”
林向北只好形容了下果实的样子。
“害,不就是黄果嘛,山上也有,开花也挺好看的。”
所以大伙儿又开始上山摘石榴和黄栀子。
修水库的事情让他们很高兴,但并没有因此就不在自家生产队的厂子这赚钱了,谁知道啥时候才修水库呢,多赚点钱是一点,没听说有些人惦记着把娘家塞进来呢,他们可不能让林小厂长觉得他们干不好,请外人来。
大筐大筐的石榴和黄栀子背下山来,男人们上山采果,妇女们就在家染布、染线。
实验之后,石榴和黄栀子都能用,就是包括高粱壳,染出来的颜色都偏浅。
“偏浅就偏浅吧,按照我写的每缸加多少高粱壳和黄栀子,别多太多、也别少太多,这样才能尽量让你们染出来的颜色都相差不多。还有就是注意一块布每处都照顾到了,每块布一定要染三遍。”
家家户户都把平时不用的陶缸搬出来,院子里也架起竹竿,勤劳朴实的妇人们化身染织女工,一块块红色的布、一团团浅黄色的线随风飘扬。
生产队的人染布的时候,林向北就在赶绣品,另外还给绣花厂的二十名刺绣女工做紧急培训,让她们把之前教过的几种针法练好、练熟。
二十名女工斗志昂扬,先前酱菜厂赚钱的时候,她们就跃跃欲试,这次总算轮到她们了,一个个学的特别认真。
回到家,家里人也嘱咐她们好好学,还不让干家务。
“洗啥碗啊,我来洗,你的手要是糙了、绣不好怎么办,这段时间家里的活你都别管,没事就多练练绣花,把别人给比下去!”
不是每个人都像孙红一样嘴巴甜、即便是个女孩子也没有被偏心太过。
有的女孩子甚至第一次看到母亲、奶奶的笑容,第一次细声细气跟她说话,晚上躲在被子里居然哭了。
“到今天为止,虽然你们的水平还是有些参差不齐,但已经全部达到我最低的要求。今天我们不练习绣花,而是裁布和劈线,明天就是手底下功夫见真章的时候。”
她们可以绣作品了吗?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跃跃欲试。
浅红色的布要裁成21厘米长、14厘米宽的长方形,线就是普通的缝衣线,但其实它也是几股碾在一起的。
为了绣的图案更加细腻些,还是要劈开,但比真正的劈线容易多了。
光是这些,就忙活了四个小时,而且这只是一小部分布和线。
为了不弄坏、出现残次品,姑娘们每一块都裁的热别认真,仿佛手下不是普通的棉布和棉线,而是她们要为之奋斗热爱一辈子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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