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西话里有点怪罪的成分。
要是他们干别的发财也就算了，跑去纺织厂发财，还想瞒着他，真是没把他这个当二哥的放在眼里。
顾汉书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同时也因为他理所当然想跟着一起发财的想法有点生气。
家早就分了，先不说那些布料根本不是他们买的，就算是他们、没有通知林向西又怎么样？
这些年他们也没占过林向西的一点好处啊！
顾汉书这人虽然大男子主义、虚荣、但又有点小白脸，却懂得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会把林向西得罪死了，人接住在县城，万一将来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二哥你误会了，我们家哪有钱买那么多布料，还三车。”
“可他们说就是红高粱生产队！”
“对啊，是生产队买的、不是我们买的，再确切点，是林向北代表生产队买的！她不是弄了个绣花合作社吗，给合作社买的！”
什么？
林向西非常吃惊。
虽然那些布和线都被洪水泡了，可数量在那，再怎么样也得两三百块吧。
红高粱生产队那么穷，怎么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对了，他想起食堂的酱菜来了。
就连合作社卖的酱菜咸菜，也特别竖着个小纸牌，写着红高粱生产队咸菜厂。
一个咸菜厂能有那么赚钱？
林向北还是咸菜厂的厂长，她得赚多少啊！
林向西酸了。
下午还得上班，临走的时候他路过林家，最后还是没有进去问。
他又不糊涂，布是林向北买的，可那些东西实际上都属于红高粱生产队。
他要是冲进去说别捣鼓什么绣花厂，还不如去黑市倒卖赚钱，还不得立马就被捆起来戴高帽游街。
但林向北有没有私下倒卖就不知道了。
林向北揉揉鼻子，总觉得鼻子痒痒，难不成是布料接触久了感染了病毒？
连忙又去洗了一遍手。
要是知道林向西的那番猜度，那肯定要哭穷。
赚个屁的钱啊，她还往里面贴钱了呢，要是赚不回来都得打水漂。
大中午的，为了多洗点布，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人愿意歇着。
总烧柴火晚上炕会烫的睡不着，所以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把大铁锅放上去，在院子里煮。
蔡家。
这次盖房，蔡家三个儿子也干脆把房子盖了起来，彻底搬出去住了，家里只剩下还没结婚的刘小四。
另外酱菜厂、绣花厂也都批了地方盖了厂房，显得正规一些。
只是洪水过后，酱菜不管有没有进水，都按照林向北说的全部销毁，各家的蔬菜又都淹了，根本没有原材料，往日繁华又赚钱的酱菜厂反而没钱可赚。
蔡大娘也跟刘小四领了些布回来洗，而刘老头就只顾着躺在屋里睡大觉，半天忙都不帮。
刘小四也想去午睡，手在干活，可特别懈怠，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
“妈，咱家之前做酱菜赚了不少钱了，那么着急干啥，歇一会儿不行吗？”
“歇个屁！也不瞅瞅你都多大了，我这么拼命赚钱又是为了谁？攒不出来彩礼，哪个闺女愿意找你当对象？”
刘小四才不听这些歪理，“那女人要是好，肯定图的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钱。”
“你有个屁的钱！”
刘小四觉得好受伤，他确实存不住钱，存不住的多了，至于那么说他嘛。
“再说了，人家好好的闺女，嫁给你就是为了跟你吃苦受罪的？爱来爱去的，爱又不能当饭吃、当日子过！你连好点的生活都给不了、彩礼也给不起，人家为啥跟着你？”
刘小四不说话了，生产队里那些当娘的根本没有他妈那么想的，一个个都觉得自家儿子是个大宝贝疙瘩，天仙都配得上。
可他妈就是不那么觉得。
而且吧，刘小四咂咂嘴巴，还特娘的觉得挺有道理的。
蔡大娘看他一眼，故意大声说。
“洗布赚的钱，谁干活谁就有、不干活的没有。等向北发了钱，咱俩平分，以后你的钱自个儿管，花没了也别跟我要。”
“真的？真要分我一半？”
天啊，这也太幸福了！
“那是当然，你妈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有不算数的时候吗？你大哥二哥三哥都分家了，往后他们的钱也自个儿管，你也一样。”
刘小四立马觉得干活都有动力了，往锅底下又添了好几根柴。
干到下午娘俩都没歇着，院子里晾衣服的地方晾满了洗干净的布。
蔡大娘那三个分家分出去的儿子儿媳妇睡完午觉凑到一起，都跑来蔡家。
“娘，你咋也去领布了，我来帮您洗！”
“是啊娘，让我媳妇干，您都多大岁数了，少干活、享享清福吧！”
“我去给您倒杯水，看看这汗流的！小四，你怎么不知道劝妈歇会儿呢？”
一听几个哥哥嫂子还怪起他来了，刘小四翻了个白眼。
“妈还年轻着呢，享什么清福。哥嫂子你们要是心疼妈，就帮妈干活，光嘴上说点好听的有什么用！”
当他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呢。
“小四，有你那么说话的吗，我们心疼娘还心疼出错来了！”
“就是。我看最不心疼娘的就是你，整天让娘生气。”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还想教训刘小四，蔡大娘眼皮一翻。
“有你们那么跟小四说话的吗？小四说的哪句话不对？我才四十多，哪里老了，一个个眼都瞎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都不愿意被说老，蔡大娘更是个不服老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都这个年纪了，还跟着弄酱菜厂。
挨骂了，兄弟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他们娘怎么跟别人的娘不一样呢，孝顺她还有错，是不是有病？
不过骂起人来口齿清晰伶俐，追人时腿脚也利索，又不像有病的样子。
“娘，我们说错了，是我们的错，您别生气！”
一个个认错态度还挺好，那是因为他们有事，这件事呢，还得蔡大娘愿意才行，态度不可谓不好。
蔡大娘翻了个白眼，“说吧，啥事。”
“娘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
“哼，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撅屁股就指导你们拉什么屎。”还跟她玩心眼，玩你爹呢！
几个人全都瞅向大哥，刘老大被迫被推出来当这个打头的，谁让他是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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