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向北打开门泼洗脸水，差点把一盆水都泼在人身上。
“你们怎么来那么早？”
只见门口排着很长的一溜儿队伍，都是昨天登记过的人。
排在最前头的是仗着自己住得近，来得早的李慧珍和王秀兰。
“来得早才能早点领布料啊，向北你昨的，洗的多、赚得多，我们都想多赚点！”
“对，多赚点！”
挖野草家里的小孩就能挖，他们还是赚钱更好。
“那行吧，等我把水泼了就给你们分布料。”
李慧珍立马抢过脸盆，“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我来、我来！”
往没人的地方一泼，又把脸盆递回来，眼巴巴的瞅着她。
林向北被那么说双如同复制粘贴的目光瞅着，再耽搁下去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行，你们进来吧，布料在我家院子里。陈凡哥，你去知青点叫一下高洋，他要是没起就叫白桃，喊个人过来帮我。”
陈凡等下还得去画宣传画，帮她一时片刻还可以，久了不行。
没一会儿，白桃就小跑着过来，哪个人领了多少布、多少线，都记好。
胡兴邦吃完早饭过来看的时候还没发完，虽然还不清楚林向北到底能不能赚到钱，但最起码大伙儿的精气神都足了。
“你说说他们，平时上工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磨洋工，这会儿都那么积极。”
林向北跟他打招呼，“因为我这干得多就赚得多，当然积极了。”
具体的洗布办法她都教过他们了，先放进锅里煮，煮十来分钟，再弄出来搓洗掉上面的泥，晒干后叠好，交给她。
如果有人没有按照规定做，被发现后是不给发钱的，而且以后合作社里再有什么赚钱的活儿都不带这家人玩。
所以没人敢偷懒。
“向南，好多人都去林向北那里领布料，要不咱们也去领一点？”顾汉书侦察完情况后说给林向南听。
鸡蛋被洪水冲跑了，家里的所有存款也丢了，两人颓丧了好一阵子，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家里粮食也都没了，吃救济粮吃的肚皮就没饱过，只能躺在炕上减少活动。
别人家前阵子重新盖房子，他们的房就是今年结婚前新盖的，虽然被水泡了，但感觉还行，所以既没出去帮忙自己也没有推倒重盖。
丢钱的事，虽然没有吵架，但没少在心里埋怨对方，好一阵子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去，我也不洗，要去你去。”
早饭没做，一天只吃两顿，躺在炕上的林向南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顾汉书，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嫉妒的嘴脸。
她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如果她有钱，这些被水泡过的布料她肯定会想办法买下来，然后赚一大笔。
当然也不会像林向北那样处理的那么仔细，因为太费人工，至于得病，得病就得病呗，只要找不到她身上就行。
顾汉书觉得林向南就是太倔，他被抓住那样的把柄都能识时务的跟林向北认错，她们两姐妹的那点仇过去那么久了，林向南还是放不下。
到底是饿肚子好、还是丢点脸面好？
真的饿得不行了，脸面算个屁！
听到顾汉书略微粗重的呼吸声，林向南知道他生气了，又把身子转过来。
“我打算晚上去问问收鸡蛋的那些人，能不能赊欠着收点鸡蛋去卖。现在到处都缺粮食，肯定鸡蛋、蔬菜什么的也贵。合作那么久了，他们应该愿意赊欠给我，然后咱们会慢慢再有钱的。”
听她柔声细语的那么说，也挺在理，顾汉书顿时高兴起来。
“咱们家还是向南你最聪明！”
“最聪明的是你才对，我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顾汉书很喜欢这句话，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
冬天不用干活的时候，生产队的人们就习惯吃两顿饭，第一顿在上午十点多，第二顿下午四点左右。
因此，当林向西哼哧哼哧骑着借的自行车来到红高粱生产队时，顾汉书和林向南已经吃完饭，正躺在炕上午睡，然后被他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怎么这个点来串门。”
林向南呢喃一句，顾汉书已经起来了。
“你睡吧，我去看看。”
结果打开门，却发现是满头大汗的林向西。
“二哥快进来，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叹气，似乎很是没办法但语气里却全是洋洋自得。
“没办法，就中午有空，我有被调回车间去工作了！”
“是吗？那真是大喜事！我就说二哥自己有手艺的话，纺织厂还是不舍得你在后勤那边浪费人才的。”
之前林向西还在后勤时，这种话当然不合适说，但现在不在了，听起来就非常舒坦。
林向西高兴的哈哈大笑，“就是运气好，闹洪水的时候在厂子里帮了点忙，实际上也没做什么，但领导很信任我，还给评了个模范！”
顾汉书直竖大拇指，文绉绉的吹捧两句，林向西很是受用。
“那不知道二哥今天来是？”总觉得他有点奇怪，进了院子怎么到处伸着脖子看。
“妹夫啊，你们可真不厚道！做这样的大生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不提前跟二哥说一声，让二哥也跟着赚笔钱呢？
你们二嫂最近住院把家的钱花的都快干净了，我正愁钱不凑手。是不是觉得二哥没啥用了，就不想搭理我了？”
顾汉书连忙说，“二哥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什么大生意，我怎么听不懂。二嫂住院了吗，洪水里受伤了？可惜我们这都被淹了，家里损失惨重，要是二哥二嫂不介意空着手，有时间我们就去看看二嫂。”
空着手去个屁的去！
林向西心想，他才不信他们买点鸡蛋点心的钱都没有。
嘴上却说，“只要你们人来，二哥二嫂就高兴！”默认了陈娜是在洪水中受伤的话。
“二哥都听纺织厂的人说了，咱们生产队有人把洪水里泡的线和布都买走了，不是你们家还能是谁能拿出那么多钱，就别瞒着二哥了！这点事能瞒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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