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确实听说过，只是……
“洪水泡过的布先不说比普通布不结实、使用寿命时间短，而且洪水里不干净，直接洗完拿去做衣服穿是不行的。”
他以为他们不知道这些。
林向北道，“这个您放心，我们不是做衣服穿的，买回去肯定要放进锅里煮一煮、晒干了再用。”
虽然煮后布的寿命又要缩短，但对于林向北想要绣的东西没有太大关系，她也没想着一件简单的绣品还得保留十年八年。
说清厉害关系后，见林向北还是想买，厂长给了个友情价，三百块，原本价值上千。
“三百块太多了，我们哪里拿得起。反正您扔了也是扔，我们不买不会有人再来买，干脆一百五！”
直接被她砍了一半。
一番讨价还价后，一百七十块成交。
胡兴邦那有四十二块多，林向北心想，幸亏来之前跟高洋借了点，要不然还得再来一趟。
废物料比她想想的还要多，一车根本拉不走。
泥浆被清理过一次，但上面依旧有残留的、干涸的淤泥，看起来灰扑扑特别脏。
胡兴邦往返六次，每车都装的满满当当，三车才全部拉走。
装车的动静太大，下班后，这件事就在纺织厂传了起来。
还有人跑去跟林向西念叨。
“老林，你知道你那个在生产队的妹子，没事买那么多废布废棉线回去干啥吗？听说买了三车！”
自从回到车间上班后，跟林向西恢复感情的同事就多了起来。
不过以前在背后说三道四过的几个他全都记着，不管那几人怎么讨好都没用。
他林向西是那么容易就原谅的人吗？
只是被林玉泽一撞，陈娜卧床的时间又长了，她的工作又让姐妹顶班，家里还是只有一个人赚钱养家，林向西的压力很大。
生产队的妹子，买布？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向南，谁让她惦记过厂里的瑕疵布呢。
上回大哥来了后，她还说不准备投机倒把了，林向西根本就不信！
看吧！
他怎么就没想起那些泡过的布料呢，拿去黑市卖肯定能赚不少钱。
“我哪知道。”
当然投机倒把不能说，要是被厂里领导知道，他的背景就不清白了。
林向南真是的，搞那么大动静做什么，也不怕被查出来！
她想死他还不想呢！
三大车布料运回生产队，布料一堆、线一堆，两座小山。
有社员好奇想摸的，全被阻止了，不是怕有人偷，而是怕上面太脏，染了病就不好了。
接着胡兴邦就召集大伙儿麦场上开会。
“一场洪水，淹没了咱们的村庄和庄稼，我知道社员们都过的难，而且这种情况还得持续到明年秋天！为了改善咱们的生活，我、和林向北同志一起想了个赚钱的办法，就是你们后面那些布！”
“那些都是布？我的天啊，这得多少钱，咱们生产队啥时候那么有钱了！”
看向两座小山的眼睛闪闪发亮。
“别插嘴，让我说完！那些是被洪水泡过的布，不过不是让你们穿或者拿去卖的。被我知道谁敢偷东西、挖社会主义墙角，就让他戴高帽！”
胡兴邦故意说的严重，某些人的小心思立刻压了下去。
“这些布和线是给咱们绣花厂用的。不过因为泡过，上面太脏，还容易生病，所以需要人一点点的放进锅里煮、杀菌，另外不少白布白线还得染色。谁愿意帮忙，以后这批活赚了钱，就同样一起分钱！”
地里种完红薯，自留地里也种上胡萝卜、白菜之类的过冬蔬菜，短时间内没有其他活计。
干脆都往山上、河里跑。
挖野菜、抓鱼，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剥树皮，储存一切能吃的东西。
就连高洋也捉了些鱼回去。
大鱼被林向北清理干净晒成鱼干，小的直接做饭吃。
至于陈凡，又去各个生产队画宣传画了。
听说可以分钱，想到亲眼看到的酱菜厂分钱的样子，心情顿时澎湃起来。
“我干！”
“我也干！”
……
胡兴邦压了压手，“别吵别吵！要干的去林向北那登记，登记好了，明天咱们就开始！”
说完，林向北一下子就被包围起来。
“别挤，都排好队，谁不听话就取消资格！”
取消资格就是不给干活分钱，那哪行，手上没钱没粮，钱就是命根子啊！
不排好队林向北就不登记，等排好后，叫来高洋，帮忙登记。
登记完最后一个人，白桃来到林向北面前，虽然竭力控制，但还是暴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小北姐，咱们绣花厂是要可以赚钱了吗？”
“是啊，不过要先把东西绣出来才有机会赚钱。”
按照常理，刺绣作品在现在的情况来说不好赚钱，但林向北有办法，让他们刺绣厂的东西一炮而红。
“那，我也可以绣吗？”
“当然了，除了孙红，就你绣的最好，你要是不行别人更不行了。”
白桃高兴坏了，笑的合不拢嘴。
“太好了，我能赚钱了，我能赚钱了！”
笑着笑着，反而哭起来。
“哭什么？”这是好事啊!
白桃连连摇头，“我就是太高兴了！”
她没想到，下了乡还有可以自己赚钱的一天，甚至可以说算得上工人了。
而城里邻居家的孩子，为了不下乡有到处找工作的，还有父母提前退休、把工作给儿女的。
谁能想得到，在乡下她反而能收获一份工作，可以自己赚钱存钱！
还没有人总是在她耳边念叨、逼着她把什么都让给姐姐！
“爱哭鬼！女孩子就是爱哭，最讨厌爱哭的女孩了。”
高洋在旁边嘟囔的声音被白桃听到。
“我就想哭，你管不着！”
看着白桃跑了，高洋委屈道，“我就是逗逗她，怎么还生气了。真不禁逗。”
林向北无语。
“你就真没觉得你对白桃，有那么点喜欢？”
不问还好，一问高洋像炸了毛。
“我怎么会喜欢她，笑话！”
她看着反正不太正常，以前躲都来不及，现在人家白桃不理他、他反倒欠欠的往上凑，还弄巧成拙。
就跟小孩子喜欢揪前面女生的辫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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