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哎呦喂！”
大概是发现她好像回头了，王秀兰又喊了声，却不留神没踩稳摔倒。
好在一手抓住了一头猪的猪尾巴，疼的猪嗷嗷的叫，王秀兰好歹没趴地上喝一口脏水。
“叫个屁的叫，要不是去了趟猪棚，你就泡成死猪了！”
发现屋里进水后，孙家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上山，孙奶奶年纪大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由哥俩护送着他们先走，王秀兰叫上李慧珍去赶猪。
李慧珍一点都不想去，那么大的雨还是逃命要紧。
“你过年要是不想分到猪肉吃，就别去！”
生产队种地累死累活的，平时很少有机会吃到荤腥，还不就是盼着过年时的那一口肉。
要是真发大洪水，庄稼想都别想，大部分肯定是保不住的，要是连肉都没了，这日子还有啥盼头。
“那还不快走！”
这下子急的反倒成了李慧珍。
“等等啊，着什么急，我去拿三根绳子，猪又不是骡子，你赶它就跟你走的。”
每头猪脖子上套着个绳子，两个人紧赶慢赶的算是把三头猪赶到这里，也实在累坏了。
雨太大，身边又都是急着上山的，有些嘈杂，林向北拉了拉陈凡，喊着跟他说了声，两人往回走。
“真是向北啊，我还担心你呢，原本我想去叫你的，大队长说他去，我就赶紧去猪棚了。”
“秀兰身子，你把猪给我一头，我帮你赶一头。”
王秀兰没有推辞，给她根绳子，她自己则牵着那头上面坐着人的。
“陈知青啊，你也帮我赶赶吧，我实在累坏了、没劲了！”李慧珍把她那头也给了陈凡，“我帮你们背东西，保证绝对不乱翻！”
李慧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可打从孙红跟林向北学刺绣后，就没再跟她作过妖，甚至还送她绿豆青菜的。
所以林向北也没什么犹豫，就把包袱给她了。
李慧珍背在胸前，“我给你看着，省的有人趁乱在后头偷摸的偷东西！”
陈凡一听，也把书包背在身前。
“秀兰嫂子，这孩子哪儿来的？”这不是孙家的孩子呀！
骑在猪上的小孩也就三四岁，趴着死死的搂着猪脖子，细碎的哭声夹在在雨声里听不太真切。
“唉，咱们生产队李婆子家的，五年前那场洪水，他儿子不是没了吗，后来他妈也改嫁了，就剩下这个孩子。李婆子腿脚不好，自己都走不动，在后头咱村的小伙子背着呢，我正好打那过，就给放猪上了。”
几人说了几句话就都闭了嘴，实在是一张嘴雨水就往嘴巴里灌，而且小声还听不见，太费力气，还是赶紧上山的好。
走到山脚下，乱石碎屑太多，一不留神都有可能被水冲个跟头。
幸好他们都穿着鞋子，要不然登上山，脚也别要了。
三人手上拉着猪，反倒是有了个支撑物，李慧珍没猪，平衡力还不好，只好拉着王秀兰另一手扶着旁边的树。
夜色太深，雨太大，早已认不出原本熟悉的山路，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生产队后山上有个大洞穴，传说以前打仗的时候，这边的老百姓就在里面躲着过，他们要去的就是那里。
提早到了洞穴的，有人拿着个手电筒来回晃，并且时不时喊一声，给后面的人提供位置。
几人看不清路，只能顺着手电筒的光走。
“哎呀！”
李慧珍抓住的一棵小树突然直挺挺被连根拔起，她脚下打滑，往山下跌。
她右手在旁边乱抓乱挠，企图抓住什么，左手则死死的抓着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王秀兰的手。
王秀兰也被扯的“我的娘啊”喊着，她连带着猪、还有猪上的小孩，都往下滑。
嗷嗷嗷，吓得猪叫的那叫一个惨，孩子没抓住猪脖子，甩飞出去！
“小孩！”
林向北把绳子一扔，就朝着小孩掉落的地方跑去。
好在落地的地方还算平坦，腰下正好挡着棵比较粗壮的树木，但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啊！”
林向北没时间多安慰他，抱着孩子就又往回跑，两个婶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啊啊呜呜呜，大嫂，你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啊！”
李慧珍吓得哇哇大哭，脚下乱蹬，想蹬到点什么东西作为支撑。
可雨下的太久，一片湿滑，没蹬到反而又往下掉了点。
猪没事，但很碍事，王秀兰让陈凡暂时都拴在一棵大树底下了，再怎么样猪也没有人重要。
王秀兰龇牙咧嘴的，感觉胳膊都快断了。
“现在知道喊我大嫂了，早先干嘛去了？整天跟我作对，让我看摔死你算了！”
“别啊，我错了大嫂！以前是我小心眼，救我这一回，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咱们妯娌俩亲亲热把家还！”
王秀兰笑骂，“啊呸，谁跟你亲亲热热，你想得美！”
“大嫂啊，我还有孩子，红红和二蛋等着我呢，我要是没了，该死的孙老二找后娘可怎么办啊！”
林向北老远就听见李慧珍哭喊，无语。
“慧珍嫂子你别喊了，留着点力气，你越晃我们就没法救，红红和二蛋就真的要找后妈了！”
李慧珍总算闭嘴了，但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又开始打嗝。
给上面准备救她的几个人造成不小的压力。
“嫂子你慢慢的，用脚踩踩，看看到底有没有能站住点的地方，让秀兰嫂子胳膊别那么累，要不然你俩手都是湿的，那么滑，等下真拽不住怎么办？”
李慧珍找了找，还真踩住个东西，李秀兰顿时有了缓解的余地，同时林向北把孩子放在旁边，她跟陈凡把她们拉上来。
幸亏林向北经常锻炼，陈凡干农活都有把子力气，要是换成那些新来的知青，李慧珍说不定就凉了。
四人顾不上脏不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头上又是雨又是汗。
真险啊，她要是掉下去，地面那么湿滑，再加上夏天草木旺盛，一出溜人就没了，要不是李秀兰始终没撒手，都不知道怎么找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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