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西收了八十二斤鸡蛋，下班不回家，直接去租的破房子里拿鸡蛋去黑市卖。
票不凑手的时候，他也去过几次黑市买东西，但卖东西还是头一遭，心里头总是不踏实，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鬼鬼祟祟像是做贼。
大概是他踩了狗屎运，卖了几天也没被抓住，卖之前也从来不检查鸡蛋好坏，这就导致坏的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买走后两斤鸡蛋里有一半都是坏的。
“鸡蛋、新鲜的鸡蛋，要鸡蛋不？”
最近他总觉得来买东西的人变少了，也不知道是家里都不缺鸡蛋还是怎么样。
好不容易遇到个大爷要买，林向西数好鸡蛋给他，大爷刚要递钱，就被从旁边冲出来的两个男人给撞了下。
“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啊！”林向西骂了句，又去接钱，又被狠狠的撞了，后背撞在墙壁上，生疼，火气也上来了。
可是没等他发火，对方比他脾气还大，直接就挨了个嘴巴子。
“大爷别买他的鸡蛋，他是个骗子！前几天我妈就是买的他的鸡蛋，买了五斤，一多半都是坏的，根本没法吃！那是我们全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给我生病的爸爸补身体的。你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听说是骗子，大爷立马把钱揣兜儿里。
“放屁！我这都是好鸡蛋，怎么可能坏了！”林向西用舌头顶着挨嘴巴子的那半边脸，人家有两个男的，他不敢打回去，打不过啊！
“鸡蛋都吃完了说是坏的，你们是看我生意好，故意的吧！”
其中一个男人把林向西按在墙上，另一个男人抢过篮子，拿起鸡蛋就往他脸上身上砸。
“故意个屁，让你说是好的，让别人看看这是好的吗？”
一个个鸡蛋在林向西身上、旁边的墙壁上摔碎，腥气混着臭气，熏得人想翻白眼，甚至有的都发黑了，看着颜色就不对，而且不在少数。
“还真是坏的，呸，什么玩意！”老大爷啐了句，转身就走，刚才给他的鸡蛋也没放下。
虽说不少是臭的，但也有几个好的，还能吃。
“别走，还没给钱呢，唔呕！”一枚臭鸡蛋直接砸进他嘴里，臭的林向西想吐。
“抓人的来了，快跑！”
呼啦啦，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全跑了，林向西也边吐边跑，要是被抓着，别说在后勤处，就是给纺织厂看大门人家也不要！
好在林向西对这边路熟，七拐八绕的人被他甩掉，靠在小巷子里休息，一摸，身上黏糊糊全是臭鸡蛋。
嘴里脏话轮番骂了几遍，干脆坐在地上，反正身上够脏了，不怕再脏一点。
陈娜做好饭菜林向西还没回来，林玉泽不停的叫嚷着吃饭。
“你爸还没回来呢，吃什么吃，等等不行？”饿死鬼投胎。
她心里头扑腾扑腾的，总担心他出事。
“我饿！”林玉泽还记恨着林向西打他那事，等什么啊，他才不是他爸爸！
陈娜被吵的没办法，拿了他的小碗先给他盛饭吃。
林玉泽都饿了，比他还小的陈芳芳肯定也饿了，干脆给她也盛上。
要是以前，陈芳芳肯定会忍着等全家一起吃，但是这次没有。
反正等了也就是口头夸她一句，人家心里头最疼的还是林玉泽，那何必挨饿。
两个孩子吃了几口，林向西就回来了。
林玉泽被臭鸡蛋熏的，一张嘴刚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
“爸爸是乞丐，爸爸好臭！滚我远点！”
卖了臭鸡蛋被人追着打，去黑市里的基本都是那些人，林向西的名声算是毁了，手上还有四十多斤鸡蛋没卖，恐怕以后再去也没人敢买他的鸡蛋。
连本儿都没收回来。
心情正差着，林玉泽就嫌弃他是乞丐，还骂他滚，林向西单手就把林玉泽拎起来，翻过身。
还是熟悉的姿势、屁股上也传来熟悉的啪啪声，林玉泽又挨打了。
“臭小子让我滚？这么多年白疼你了，小白眼狼，今儿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才是爹！”
林玉泽被打一下就叫一声，跟公鸡打鸣似的。
“啊，啊！你不是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妈妈救我，我不要那么凶的爸爸！”
林向西打的更狠。
“老林，你怎么又打孩子，别打了！”
陈娜上去帮忙拦着，却被林向西反过来压着打。
林玉泽赶紧爬回卧室，把卧室门反锁。
陈芳芳赶紧往嘴里扒了最后一口饭，站起来喊，“爸爸，别打妈妈了。”
却只是在旁边喊、假哭，根本不动手去拦，她这么个小体格可禁不住打。
“林向西你疯了！”
“我没疯，都是你们逼的！陈娜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是不是跟纺织厂的王强走的近？王强现在赚的比我多，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想给我戴绿帽子？”
陈娜满头乱发，气喘吁吁，“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都传到后勤处了，那么多人看见。我告诉你，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着在外头偷鸡摸狗，让我抓着，扒了你的皮！”
陈娜觉得林向西就跟醉酒的疯子似的，可是他身上没有酒味，只有臭鸡蛋味，还骂的那么难听，双眼赤红，哆嗦着嘴唇道。
“林向西你混蛋！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但凡我有一点想给你戴绿帽子的心，就让天劈了我！我跟王强在跟你结婚前是谈过，但散了以后再没多余的联系，你就知道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冤枉人。还扒我的皮，我看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就知道，打从我副组长没了你就瞧不起我。还发誓，发誓要是管用不少人早被劈死了。你去哪儿，心虚了是不是！”
“我能去哪儿，我这就去把王强喊来，你俩自己说。”
林向西拉住陈娜的胳膊，“我看你是想逃跑，跑到王强那让他护着你才对。我让你跑、让你跑！”
林向西使劲一拽，又搡了一下，陈娜就被推的撞在桌角上，头撞了个窟窿，鲜血直流，人直接晕了。
看到血，林向西才清醒了些，用脚碰碰她。
“陈娜给我起来，别装死。陈娜、陈娜！”
陈芳芳到底是个孩子，哇的吓哭了，推开门在楼道里喊，“救命，爸爸把妈妈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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