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娜不情愿的样子，林向北表情夸张。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可是双职工，两个铁饭碗，刚才还说工人多么多么厉害，这会儿借肉票连欠条都不敢写，原来也就这样啊。”
“妈，我要吃肉、吃馄饨！”林玉泽吵嚷。
陈娜咬牙切齿，“好我写！肉票拿来！”
原本还想借钱的，可是家里虽然紧巴钱其实还是有的，最后她总共借了半斤肉票，骑着自行车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虽然达成目的，怎么就是那么难受呢。
早晨三点多，林向南在黑暗里直挺挺的坐起来，用手摸着睡前放衣服的地方窸窸窣窣的开始穿衣服。
“谁啊！”顾汉书吓了一跳，手摸上灯绳。
“别开灯，是我。你继续睡吧，我约好了今天去收鸡蛋，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
虽然觉得这个点醒来的人不多。可万一被人注意到呢。
“对，我忘了。”
顾汉书把手缩回被窝里，想起了这件事。
那些布头和残次印花布早就全卖光了，又弄不出来布，林向南只好重新做倒卖鸡蛋的生意。
只是早上八点前还得回生产队挑粪，只能比平时起的更早。
顾汉书也坐起来，抱了抱她，“小南，辛苦你了，要不是今天我得上课，我就去替你挑了。”
林向南跟吃了蜂蜜似的，心里特别甜，瞧瞧她的丈夫多体贴，绝对是生产队独一份。
那点为了生活奔波的苦也就没觉得有那么苦了。
“没事，坚持挑完粪就行了，这点苦我吃得起。”
都怪林向北，要不是她，二哥怎么会丢了工作。
听说昨天中午陈娜还带着他家那两个混世魔王来借肉票，最后肉票是借走了，还被逼着写下借条，也不知道林向北是怎么做到的。
到约定好的各家各户收完鸡蛋，趁着夜色林向南又骑上自行车去县里的黑市。
这辆二手自行车是不久前她刚刚在黑市上买的，但是没敢往家里放，因为没法解释它的来源，被林向南藏在隔壁红星生产队一个寡妇家。
那寡妇也是她收鸡蛋的主要对象之一，非常值得信任。
天亮前这个时间段黑市卖东西的人是一天里最多的、买东西的也多，坏处就是天还没亮，大多数交易都是在黑暗里进行的，那些需要仔细验货的精贵东西只能选择白天。
好在鸡蛋用手摸摸就知道多大，买卖起来完全没问题。
因为她前面空缺了好几天，这次收的有点多，都卖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接下来只要骑着自行车到跟寡妇说好的地方，把车交给她、自己走回生产队就行了。
这时生产队已经有人家起床做饭，烟囱里冒着炊烟，林向南尽量挑人少的小路走。
绕着绕着，又绕到骡棚这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附近徘徊。
林向南停住脚步，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怎么又是陈凡？
骡棚里关着从其他地方来的两个坏分子，挑猪粪的时候天天见，她还踹过其中一个老头几脚。
已经第二次看到陈凡了，生产队的人除了用骡子，平时都尽量离这里有多远躲多远，就怕跟里面的人扯上关系，难道说，他跟坏分子有接触？
林向南兴奋起来。
她才不管跟坏分子接触的到底是陈凡还是林向北，就算没有林向北的事情她也能把她扯进来，看她还怎么翻身！
要怪就怪她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财路、为什么要跟她处处作对！
林向南用最快的速度跑起来，同时深吸一口气，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跟坏分子接触，快来人啊！”
听到喊声，陈凡和骡棚里的林老、钱老脸色都变了，钱老急的想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又坐回去，林老连忙扶住他，小声道。
“你别动，小凡肯定能应付的，咱们得相信他。而且你要是出去，更能说明他跟咱们有关系了。”
这话对，道理也浅显，钱老不是不明白，只是生病再加上关心则乱，根本没想那么多。
听林兆同说完，他只好按捺住担心继续躺着，心里却跟找不到头的麻线团似的。
听到喊声的刹那，陈凡根本没回头看，直接就跑。
可是即便他跟着林向北跑了几天步，还是快不过没买自行车前经常走路在生产队和县城往返的林向南，没跑多远就被抓住。
“果然是你陈凡，别挣扎了我都看到了，这次你和林向北都逃不掉的！”林向南喘着粗气，语气里有种带着疯狂的兴奋。
哈哈哈，这么多天她受够了林向北带来的麻烦，这次她不仅翻不了身还得受到牵连，应该还会戴高帽游街，到时她一定会准备很多臭鸡蛋，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那个情景，林向南就笑出声来。
“你看到什么了？我跑步跑到这边有些累了，站在这里歇歇关你什么事，又关林向北什么事？”
林向南刚要回答，大队长和几个人就跑过来，都是被她的喊声吸引的。
“林向南你在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又跟陈知青拉拉扯扯！”大队长直接想起她撕坏陈凡衣服、当街耍流氓的事情来。
难道说那件事其实他们都弄错了，根本不是什么误会，她本来就是想耍流氓、给顾汉书戴绿帽子？
林向南脸黑了，“大队长你怎么能污蔑我，我这不是拉拉扯扯、是怕他跑了！”
“请你放开，我才不会跑，而且一定会把这件事说清楚的。反倒是你，三番两次拉着我不放，就因为你是本地人、我是外来的知青，就能随便欺负吗？这种违反道德的事情，我是坚决不会干的！”
大队长的话倒是给陈凡开辟了新思路，希望能浑水摸鱼脱困，要是能顺带帮林向北教训下林向南就好了。
林老和钱老都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陈凡的话、以及把事情朝着另一个方向拐带，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但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
就算他们有事，也希望陈凡和那个林向北小同志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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