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就知道他们得来这一招，但是想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拖拖时间就好了。
没想到林玉泽小小年纪这么坏，要不是意外磕破嘴，哗啦哗啦流血，应该就跟她预想的差不多了。
眼瞧着那些人发现热闹、往这边走来，林向北脑中出现一句话：一波丧尸正在靠近，噗嗤笑出来。
“你还笑……”
可是没等陈娜指责，林向北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蹲下，喊的比她还大声。
“玉泽你这孩子怎么那么调皮，都说了乡下路不平，慢点跑，怎么还是摔了？小姑这有水，给你洗洗嘴巴里的血，来，喝一口。”
陈娜没反应过来，林玉泽嘴巴里的血味确实不好闻，他就喝了。
“含着水别咽下去，漱漱嘴再吐出来。”
噗，吐了，又喝一口，特别听话。
等社员们走近，看到的就是她耐心照顾受伤小侄子的样子。
有人问了句，“这是怎么了？向西媳妇，你咋带着孩子又来生产队了？”
林向西想告林向北一个黑状，林向北就哎呀一声。
“玉泽这牙怎么掉了？”
陈娜瞬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低头去看，可不是，林玉泽右上颚那排小白牙多了个豁口，林向北的手上则多了颗牙。
“二嫂，玉泽这牙可别是已经换完的吧，要是那样，只能永远变成缺牙的小丑八怪了！”
林玉泽虽然不像陈芳芳有爱美之心，但是也不想被称为丑八怪，哇的哭了。
陈娜只好忙着哄他。
“咱不听你小姑的，什么丑八怪，咱家玉泽明明特别帅！”
“可是妈妈，我牙没了！”他换过这颗牙吗，不记得了！
陈娜扒开他的嘴巴仔细看了看，“没事，你前些这颗牙有点松吗，忘了？”
林玉泽舔舔豁口，是这颗牙吗，好像是的。
立马不哭了，跳起来又朝着林向北挥拳头，“坏小姑，把我们家的钱和票还回来！”
“向北，这件事你确实应该给我个说法，刚才玉泽亲近你跑过去找你，你怎么不接着他呢？有你这样做小姑的吗？”
林向北道，“大家都看见了，我刚刚给玉泽漱口、安慰他的时候有多温柔，结果这孩子没事了就全忘了，挥着拳头想打我呢，还说我抢他们家的钱。有没有这回事？”
这都是亲眼所见。
“是啊，小北把孩子照顾的多好，这孩子太熊，连好歹都不知道。”
“小北什么时候抢他们家钱呢，要知道抢钱，这些年怎么可能过的那么苦？上回的钱不是他们自愿给的吗。”
“让我说，就算抢也是他们活该、应该还的，小北给他们多少粮食、自己勒紧裤腰带只能吃榆树面。反正我只听说过大的帮衬小的，头一次见小的帮衬大的，还是工人呢，哼！”
反正这一波，他们站林向北。
“玉泽摔倒前也是这样，口口声声让我还钱不说，挥着拳头想打我，还故意擤鼻涕想往我身上抹鼻涕，不躲开还要站在这里让他抹吗？二嫂，我倒是要说说你，玉泽是你们唯一的男孩啊，结果就教育成这样，是想把他教育成第二个我二哥，以后自己本事不算大，就知道抢别人的吗？”
林向北看向陈芳芳，看到陈芳芳眼珠子不停在动。
她早就看出来这个年纪小的心眼更多。
人家都啃老，林向西啃她这个小妹，将来林玉泽呢，当然抢的就是陈芳芳的东西。
其实现在就经常抢了，陈娜从来不管林玉泽，顶多是嘴上说说，然后再想办法弥补她点什么，所以陈芳芳自觉过的也还行。
但是林向北的话提了醒，要是哥哥跟爸爸学……
虽说坦然的享受着父母从乡下拎来的粮食，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陈芳芳当然就不愿意了。
“你别乱说，我们家玉泽多好的孩子，连班里老师都夸他，以后最差也是个工人，你们这些人全都比不上！”
这些人里当然包括生产队其他人，闻言，都有些生气，可是又发不出来。
没错，他们乡下人想进城、想有个铁饭碗难上加难，而林玉泽再调皮捣蛋、跟个臭狗屎小流氓似的，等林向西退休，也可以拿着他的名额当工人。
就在这时，只听清脆的女声说。
“那可不一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能保证铁饭碗就真的能端一辈子？谁又能保证我们乡下人永远比不上城里人？再说，你们城里人又比谁金贵？你们吃的粮食还不是我们种的，没有我们，你们连饭都吃不上！在这里耀武扬威什么。”
至于林玉泽，还老师夸他、夸他会打架，夸他能一屁股坐死一个小朋友吗？
“向北说的好！”
啪啪啪，鼓掌声一片。
林向北带着笑，看起来颇为享受，还吵着前后左右鞠了鞠躬，响声更大了。
她在人群里看到陈凡和高洋，高洋更是把手举过头顶，兴奋的拍巴掌。
“不过二嫂肯定会说我放屁。我是不是放屁你以后就知道了，说不定有一县城，就连市里、省里的人想来咱们红高粱生产队都要挤破头！”
陈娜哼的冷笑，觉得林向北就是痴人说梦。
“别在这说什么不着边际的大话了，票你到底借不借？”
陈娜原本想直接要，可是看看生产队那些人都瞪着她，要恐怕要不走了，只能借。
至于还不还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反正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他们家的。
“别的票我都花完了，肉票倒是有一点。借也可以，但是要写借条，还要写还回来的期限，还有利息，嗯……肉不太好算，就用钱算好了。”
陈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借条？还利息？林向北你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亲兄弟明算账，为什么不能写。”
他家孩子缺肉吃，她就不缺吗？谁不缺啊！
有了借条，只要陈娜敢动不还钱的心思，她就三进纺织厂，不仅让他们再丢次人、还能再要出点东西来！
自动提款机，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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