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屈腿助劲,好容易插进去,抄着了,又抬不起来。【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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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搅拌机的人开始叫了,快点呀,楼上的人在等了。做不动,就不要来这里偷工钱。他装作没听见,低头顺眼,拼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把锹柄靠在腿上,用膝盖助力抄。
每抄一下,都要嗨地喊一声,全身迸出一层汗水。也是满头大汗的李兵,看不下去,翻斗车推到那里,接过他的锹帮他抄一车。
李锦轩就站在那里,累得直呻吟。
好不容易坚持到中午。李锦轩浑身像散架脱臼一般的疼。一坐下来,就站不起来,累得饭都吃不下。生长这么大以来,除了那次在海堤上挑泥筑堤外,他哪里做过这么重的体力活?
这些民工真惨,天天这样做,怎么吃得消?吃完饭,他疲乏不堪地闭上眼,靠在床上想,下午还出不出工?
正这样想着,有人喊出工了。李兵说:“下午,你就不要出去了吧。”
李锦轩说:“这恐怕不好。”就支撑起身子出去了。
浇混凝土一旦动了手,哪怕下雨,也不能停下来。一定要一次性浇完,才没有接缝,不漏水。
下午浇了一会,偏偏下起了雨。
民工们都回来穿雨衣。他们没有雨衣,借也借不到,不一会,就变成了落汤鸡。
李锦轩被雨一淋,反而清醒有力了,心里产生出一种卧薪尝胆的痛快,一种反抗命运的慷慨。他心里对自己说,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现在的磨难,说不定就是将来的财富。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和着汗水,淌进他的鼻子,流进他的嘴里,又涩又咸。
他一边喘气,一边像鱼吐泡泡似的,把雨水一口口吐出来。有时雨猛了,浇得他气都喘不过来。身上的湿衣服绳子一样,紧紧缚住身子,既沉重,又难过。
李兵喊:“你快进去吧,要淋病的。”
李锦轩说:“人家都没有回去,我怎么能一个人先回去?”就咬牙坚持到结束。
果然,李锦轩病倒了。不知是被雨淋病的,还是累病的?跟上次一样,晚上开始发高烧,身上火一样滚烫,昏昏沉沉地呻吟着。
李兵急得什么似的,起来在床前团团转。
老张说:“你去问问食堂里的小胡吧,女人家心细,兴许备有药片。”
李兵就披了衣服出去,过了好一会才拿了几片退烧片回来。一边弄他吃,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小胡这女人倒不错,人长得也漂亮。开始怎么也不肯开门。后来听我讲了一会,她就起床把药片,从门缝里送给我。”
第二天,李锦轩当然不能出工。一个人躺在宿舍里休息,门关着。
迷迷糊糊中,他听有人敲门。隔了一会,门被推开了。他感到有人走了进来,站在他的床前。
“好点了吗?”一个脆生生的女人的声音。
李锦轩一点力量都没有,只用力撩开眼皮看了一眼。见一个漂亮的少妇,坐在他对面的床沿上。昨天他在食堂里看到过她。她就是给我药片的小胡吧?没想到这种工地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少妇的声音又清脆地响起来:“昨天,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做这种活的人。细皮白肉,文绉绉的,还載着眼睛。果真,昨晚你阿弟来,拼命敲门,在门外说个不停。说你原来是个大学生,当过老师和记者,下海失败了,怎么怎么的,说得我不好意思不起来。真可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弄成这样?”
停了一会,她又关心地问:“今天药吃了没有?”
李锦轩感动得心热乎乎的,朝她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你。”
小胡说:“你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弄点饭菜去。”没等他说话,就出去了。
不一会,她把饭菜端来,放在他床边的凳子上。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味,他真的感到肚子很饿。但身子软软的坐不起来,又不好意思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弄给自己吃。
小胡看出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柔声说:“要不要我……”
李锦轩摇了摇头。
小胡坐了一会,把几种药片放在他枕头边,就走了。
休息了两天,李锦轩渐渐康复了,但还不能出工。宿舍里的人,慢慢对他客气起来。他们从李兵的嘴里,知道了他的情况,都充满了好奇和同情。看到他,都要跟他说句把话,有的还问这问那,弄得他很不好意思。晚上吃好饭,不出夜工,就有人过来跟他聊天。
这天吃过晚饭,老张又跟他聊起来。他原是个施工员,赚到过钱,后来做一个垫资工程栽了。这几年接工程被人骗穷,只得暂时靠做泥工活命。
老张也在江湖上闯过,很理解他的处境:“你其实不应该下海,现在后悔吗?“
李锦轩说:“怎么不后悔?可后悔没有用,现在只好埋头往前闯了。”
老张说:“像你说的尤兴宝,周标这种***,应该给点辣火酱伊吃吃!”
李锦轩坐在那里,没有吱声。
老张说:“这种人其实就是强盗,把应该属于你的钱,抢到他的口袋里。就像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他一个人吃鱼吃肉,你薄粥也没得吃。他不管不顾,还舒服得咂嘴微笑,神气活现。对这种没人性的家伙,你不能对他客气。妈的,一筷子戳过去,把该你吃的肉夺过来……”
李锦轩“嘿”地一笑,不置可否。
老张愤愤不平地说:“你不反抗这些黑心贼,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你想想,你现在身无分文,能干什么事呢?就是有好机会来到你面前,你也没办法抓住它啊……”
李锦轩若有所思地说:“你讲得有道理。我恨起来,也想去跟他们拼命,可我一个文弱书生,又没有实力,哪里搞得过他们?”
老张仗义地说:“我帮你,你不用怕。车马费你承担,现在没有的话,我先借给你。讨到钱,报酬给多少?我不计较。讨不到,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具体怎么搞?我们可以做个协议。”
李锦轩来劲了:“真的?”
老张说:“当然真的,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你开玩笑?”
他立即起草了一个简单的协议。老张接过去一看,说:“这最后一句话不要写上去,什么讨钱的方式和原则,必须是不违法,少化钱。现在讨钱多不容易啊?尤其是问这种没有良心的家伙讨钱,就是要不惜一切手段才行。”
李锦轩说:“这不行,犯法的事,我不做。像打人恐吓绑架这类事,千万不能做。”
老张说:“你这人也真是,誰愿意没事找事吃官司?好好,就依你。你呀,太谨慎胆小了,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的人不吃亏,誰吃亏?”
两个人在协议上签了字,就摩拳擦掌地准备行动了。
从屡受欺负到奋起反抗,李锦轩终于勇敢走出了这具有转折意义的一步。
这天,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带领老张和李兵来找尤兴宝要钱。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他走进尤兴宝办公室时想,是你逼我走这条路的,再不反抗,我就要被你逼死了。老张说得没错,只有反抗贫穷,捍卫自己的利益,才有出路。
老张和李兵一走进尤兴宝的公司,就被里面的豪华气派惊得目瞪口呆。老张连忙装出见惯大世面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在整整一层楼面的公司里走来走去观察。李兵则像走进了一个迷宫,张着嘴巴看傻了眼。
董事长室的豪华气派,出乎他们的想像。董事长室比他们在电视里看到过的,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还要豪华。顿在大办公室中央的那张董事长办公桌,简直象一只造型新颖的红木帆船的船台。
整个办公室比一个教室还要大,分成三个区域:中间是办公区,办公区中间是大办公桌和太师椅。大办公桌后面立着一排红木到顶的背景柜,左侧站着一个巨型的雄鹰展翅的根雕,右则放着两盆青翠欲滴的盆景。
办公区里边用红木装饰板隔出了一个休息区,那扇精致的红木门神秘地关着,看不出里边的设施。其它的猜不准,一张温暖舒适的席梦思床肯定是少不了的。上面睡过多少个美女,就谁也搞不清了。
办公区的外边,是敞开式的会客区。会客区里摆放着一圈真皮沙发,中间有一张漂亮精致的玻璃茶几。
现在,尤兴宝既搞工程,又开发房产,已经成了亿万身价的大老板,更加不把李锦轩放在眼里了。李锦轩打他电话,他不是不接,就是没好气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请你不要再打了。”
“尤兴宝在不在?”今天,有两个人跟着,李锦轩的胆子大增,也作好了据理力争的思想准备,所以一走进去,他就昂首挺胸地问。
他第一次敢在尤兴宝的公司里直呼其大名。里面的员工都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吃惊地发现,今天,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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