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君夜沉脚步顿住，眸子浅浅的眯着。
“陛下刚刚所做的那些，不就是为了在宁太妃面前演戏吗？”
心底忍不住一阵烦躁，竹清妩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只知道，君夜沉不久前望着桂花糕出神的画面，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心尖便开始有些不舒服。
且这样的不舒服，让竹清妩没由来的想要排斥，她似乎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其中的原因她却不愿意再去深究。
也不能去深究。
“朕为何要在她面前演戏？”
君夜沉不解，看着竹清妩的眸子都带着些许的迷茫。
他的骨相本就一绝，用这样单纯又茫然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脸上的妖冶邪肆瞬间被一抹如孩童般的天真所代替。
这样的君夜沉，看上去竟比平日里冷邪的他更要惑人。
竹清妩的心坎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眼波里染了一些不明显的迷蒙。
莫名的，看着这样的君夜沉，竹清妩心底的那抹不舒服也顷刻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清妩，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直到君夜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竹清妩这才回过了神。
“没有，我瞎说的，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眼眸微微一闪，竹清妩避重就轻的说道。
“好，我们回去。”
君夜沉凉薄的眼眸，渐渐的染上了一抹温度，抱着竹清妩便坐上了龙撵。
这一次，君夜沉并没有将竹清妩抱坐于自己的腿上，而是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让竹清妩靠在自己的怀中。
竹清妩没有再去挣扎，有个人肉靠垫还是不错的。
一路上，竹清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宫人，且他们个个手中似乎都端捧着什么东西。
今日宫内穿行的宫人们似乎有些多，龙撵所到之处，便有宫人跪拜一地。
竹清妩趴在君夜沉的怀中，看着那些低垂着头颅，恭敬行礼的宫人们，若有所思。
“今晚是清妩成为皇后的庆贺宴会，所以宫人们便有些多。”
似乎看出了竹清妩在想些什么，君夜沉的声音缓缓地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经君夜沉这样一提醒，竹清妩倒是突然想了起来，原来晚上还有一个宫宴要参加，而且还是和她有关的。
竹清妩没有应声，只是依旧看着轿撵外的宫人们。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抹身影引起了竹清妩的注意。
只见一群宫人里，同样的穿着宫装，有一人的背脊挺得十分笔直，头颅也并未像其他人那般低垂着。
对此，竹清妩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别说，总觉得这张面孔好似是在哪里见过。
那宫人似有所感，朝着竹清妩的方向看了过来，一抬眸，便对上了竹清妩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眸。
微微一愣，随即那宫人便对着竹清妩轻轻的莞尔一笑。
这一次轮到竹清妩愣住了，不过很快，她便回了那宫人一个笑脸。
只是这笑脸还未完全绽放，就见跪在那宫人不远处的一个嬷嬷，从袖中抽出一条软鞭，狠狠地打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条软鞭毫不留情，力度大抵也是十成，霎时间便叫那宫人后背的衣服撕裂开来，背上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见此，竹清妩的眉头暮的皱了起来，这一幕何其熟悉。
“停一下”
竹清妩赫然出声，整个人也从君夜沉的怀里倏地坐了起来。
一直将视线锁在竹清妩的身上，君夜沉自然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正当要问她怎么了的时候，便听到她突然叫停了轿撵。
竹清妩清楚的记得，在她的国家亡国不久后，她便被辗转卖到了乾晟国。
有一段日子，她就像是奴隶一般，被人拉至晟都的大街上贩卖，一旦她有所反抗，等待她的便是一次又一次的鞭打。
所以她这才忍不住叫停了轿撵。
顺着竹清妩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她此刻正在看一个刚刚受了鞭刑的宫人。
而那宫人的面貌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一直跟在轿撵旁的福公公，自然是察觉到了竹清妩和君夜沉的视线所在。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那人是文雪语，文丞相的长千金，自那日选妃那点结束后，文雪语小姐便去了尚宫局，说是愿意入宫为宫女。”
有些时候，即使陛下不说话，福公公察言观色后，便将陛下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解答了。
经福公公这样一说，君夜沉倒是想了起来，原来是她啊，可以算的上救了清妩两次的人。
而竹清妩也想了起来，是在那场选妃大典上，她当时想要绕过君墨白的时候，这个叫做文雪语的姑娘突然撞到君墨白。
也是因为她的这一撞，也让她有时间成功的躲开了君墨白。
“怎么回事？那嬷嬷为何要鞭打那位姑娘？”
原来她与这位文雪语姑娘还算是有点缘分的，上次也算是她帮了她一把，虽然是无心的，但是总归还是要感谢的。
也是因为上次太过匆忙的关系，所以才没来得及对她说一声谢谢。
而今天恰好碰上了，且她还莫名其妙的受了一鞭子，竹清妩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早在竹清妩叫停轿撵那一刻，宫人们便听到了，包括那位嬷嬷。
而对于竹清妩的这个问题，那嬷嬷自然也是听得十分清楚。
随即便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竹清妩面前跪下，“回皇后娘娘的话，那宫女竟敢直视娘娘的圣姿，奴婢担心她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这才没忍住……”
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则是因为文丞相的命令。
文雪语与文丞相家里的任何人，尤其是与文丞相，没有任何的商量，便擅自进宫为女婢。
且文丞相是何人，虽然算不得皇帝身边的红人，但也是太后的娘家人啊，身份地位自然实非一般。
而文丞相的长千金，还是他的嫡长女私自入宫为女婢，让文丞相丢尽了颜面。
女婢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宫中最为低贱之人，就算是宫中最为低贱之人，也梦想着有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做凤凰。
可是文丞相的女儿虽然不能说是凤凰，但那也是有着尊贵的血统。
有着这样高贵的血脉，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一个身份地位最为低贱的宫女。
这不是丢脸，这是将文丞相的脸面狠狠地践踏在了地底下，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试问这样，文丞相岂会不生气，恐怕杀了文雪语的心都有了。
故此才会告诫宫中管束着文雪语的嬷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狠狠地折磨文雪语。
最好能次次见血，即使没有理由，也不能轻饶于她。
文丞相还有一句原话，“只要不死，残了瞎了都没事，他只当没生过这样下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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