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见沈兆业打了沈如嫣,赶忙把他拉到一旁,“兆业,有话好好说,不能动手打人。”
“她的脾气我最了解,嫉恶如仇,眦睚必报,没什么可说的。”沈兆业如此评价自己的女儿。
叶静气的推搡他一下,转而拉着沈如嫣的胳膊哄道:“如嫣你别生气,你爸爸只是一时心急,并不是有意打你。阿姨相信床上的针头不关你的事,肯定是误会。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走,好不好?大过年的,阿姨不想当罪人,万一你离家出走出了什么事,阿姨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一向心疼沈如嫣的沈阿奶,走过来护着沈如嫣,教训沈兆业说:“那两个针头一看就是我缝被子时不小心遗忘在床铺上了,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如嫣?”
沈兆业不说话,大姑姑和小姑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各自走开干活去了。
沈如嫣想笑,又有点想哭。最终她拿起手机,找了借口上街透气。
满大街都在放欢快的歌曲,店铺叫卖声此起彼伏。沈如嫣小小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拥挤的人群中,她就像一根无根浮萍,被赶集的人群一会推到左边,一会又推到右边。
到了中午,她找个店铺喝奶茶,一点不想回家。
【过眼云烟】:“巍巍,你在干嘛?”
韩巍在看书,看见她的微信立刻发了视频邀请。
沈如嫣的脸又红又肿,拒绝了视频请求。
【过眼云烟】:“我爸爸在旁边,不方便视频。”
【山鬼】:“你爸爸有没有夸奖你成绩进步了?你奶奶有没有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山椒焖鸡丁?”
沈如嫣的眼泪渐渐不受控制。
【过眼云烟】:“你说呢?”
韩巍理所应当的认为她过了一个热闹快乐的新年。
沈如嫣的手指在打字界面删删改改,一句“巍巍我想你了”被改成“巍巍,你好好过年,不要太想我哦”。
有些苦痛,她想独自承受。
年三十,沈家清净了些。大姑姑和小姑姑带着叶静给的丰厚的年货回自己家了,沈家只剩4个人过年。
简单吃完年夜饭,沈如嫣便钻进厨房洗碗。
叶静窝在沈兆业怀里撒了一会娇,不一会便困了,先回房睡觉。
客厅里响着春节年欢晚会的声音,沈阿奶看了一眼厨房,拉着沈兆业的手谈心。
她苍老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平心而论苏家对我们家不薄。当年你落魄时苏家二老不嫌弃你,一心提拔你,才使你有了今天的人脉和地位。纵使苏彤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该这样狠心对如嫣。”
沈兆业道:“我欠的是苏家二老的恩情,当年他们重病时我日夜伺候于病床前,早就报恩了。”
“话不是这样说。苏彤瞒着你,让你当了冤大头爸爸,但是如嫣又有什么错?想想她小时候,你对她多好,多呵护。她就是摔了磕破了一点皮,你都要心疼好几天。再看看现在,你冷落她,放任她一个人在南安自生自灭,甚至还动手打她。”
“不然怎么办?我过不了心里这关。”沈兆业没好气道。这些年他只要一想起苏彤找他当接盘侠,给他戴绿帽子,心里总会升腾起无名火。
他骨子里是个保守传统的男人,对子嗣血缘看的极重,要不然也不会步入中年还让叶静给他生儿子。
“没让你接受她,但是……但是她总归叫我一声奶奶,平时你不在家,她经常给我打电话,暑假还回来陪我小住,贴心的很。儿子,做人得讲究缘分恩情。如嫣叫你一声爸爸,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她。”
沈兆业挥挥手,表示不想再聊下去。
沈如嫣听力好,客厅里的谈话混杂着春晚的热闹落入耳中。她震惊在原地,水池里的水溢出来也没发觉。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秘密。
正是因为苏彤带着身孕瞒天过海嫁给沈兆业,她不是沈兆业的亲生女儿,所以沈兆业后来才不待见她。
她那个骨子里注重血缘传承的老古板假爸爸,说他忘恩负义不尽然,说他翻脸不认人也不全对。
沈如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洗完碗的,也不记得那天晚上是如何咬着被子默默哭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了借口跟沈阿奶道别,坐上了回南安的火车。
苏漫跟着男朋友回北京见家长,沈如嫣想找个人哭诉委屈都找不到人发泄。最后,她把电话打给陈剑。
陈剑闻言抱了一箱啤酒上门,一进屋就骂道:“卧槽,我真没想到你爸是这种人。当年我们住一个小区,你外公外婆对他多好啊,你妈妈对他也是好到没话说。他也不想想他一个乡下人,如何能在单位那么快立足,又如何得到上司的重用。”
“别提他,我没有爸爸。”
“没有就没有,这种爸爸认了也没用。来,今天哥哥陪你喝个痛快,一醉解千愁。”
陈剑负责开啤酒,沈如嫣负责一口干。不到一个小时,一箱啤酒就喝了精光。
陈剑本想着沈如嫣喝多了能睡个好觉,趁机忘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
结果沈如嫣喝多了,喝的太急,上半夜吐得脸色发白,下半夜又起了高烧。
陈剑吓得腿发抖,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朋友们打电话,让他们随便谁过来一起照顾沈如嫣。
他真的心虚极了。
彼时韩巍正在被迫跟心理医生视频通话。这个医生名叫罗莉,长相却一点都不萌,反而偏御姐型。她比韩巍年长十岁,当初韩巍被张淑华带到医院看病时,她刚刚研究生毕业跟在导师身边实习。
那会韩巍15岁,眼神黯淡,对未来不抱有一丝期待。在学校也总是遭遇校园暴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导师跟韩巍聊了好几次,他都不愿意打开心扉。
罗莉不信邪,对待自己的第一个患者特别用心。下班后悄悄跟在韩巍身边,记录他的饮食习惯,旁观他的悲惨遭遇。
全方位了解韩巍后,她开始制定计划,对症下药。先是打开韩巍的心扉,让他把压抑在心里许久的痛苦发泄出来。接着帮他重燃生活的希望,为了美食,为了宠物,或者是为了某个人,找到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沈如嫣的名字就是在那时候进入罗莉的耳中。她给她取外号叫“小太阳”,对她燃起了浓厚的兴趣。
最后,她鼓励韩巍走出流言蜚语的阴影,去学拳击,学跆拳道,增强体质,保护自己。运动能分泌多巴胺,内啡肽,这些都能让人产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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