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妤,小妤……”
耳畔响起辛子阑的声音,“小妤,你醉了。”
“我没醉!”黎夕妤立即翻了个身,望向辛子阑。
然辛子阑却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昏眼花。
“我没醉……”她轻声嘀咕着,也不知是在与谁说话。
又过了片刻,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她也不愿为难自己,缓缓闭上眼,便这般睡了过去。
意识彻底消失前,她隐约觉得口中似乎多了一颗药丸,并未思索太多,便咽下了肚。
再转醒,已是三个时辰后。
此时日暮西陲,正值黄昏。
城郊的景色颇有些怡人,天边是绵长的晚霞,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黎夕妤缓缓睁开眼,有轻风拂过。
她眨了眨眼,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在做什么,便唯有茫然地望着天空,静静呼吸。
“小妤,你醒了。”
却突然,一道熟悉的男音传进耳中,令她心头一惊。
下一刻,男子好看的容颜出现在视线之中,是辛子阑。
黎夕妤又眨了眨眼,这才发觉她竟躺在辛子阑的双膝间!
她连忙起身,转而打量四周,瞧见不远处的空酒坛时,记忆终是慢慢回复。
“辛子阑,我竟睡了这么久?”黎夕妤惊讶极了,头脑仍有些昏沉,视线却清明无比。
辛子阑笑着起身,却道,“若不是给你喂了一颗醒酒丸,你怕是要睡上三个日夜。”
黎夕妤窘迫地撇了撇嘴,又问,“那你为何不带我回军营?”
“此处风光尚可,我想与你多待一会儿。”辛子阑的这番话说得十分直白,目光灼热且深情,那是黎夕妤从未见过的眼神。
她一时间怔住,却很快想起了醉酒时与他说过的话。
下一刻,热浪上涌,双颊泛起潮红,黎夕妤轻轻颔首,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是该回了。”
“好。”辛子阑点点头,应下。
随后,他将手指凑向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哨音。
片刻后,远方便有阵阵马蹄声响起,古爱与陌央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待这两匹马儿跑近后,二人翻身上马,伴着夕阳,绝尘远去。
回到军营后,落日余晖尚未散尽,远远地却瞧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司桃与荆子安并肩走着,瞧见二人二马时,纷纷抬起手臂,挥舞着。
黎夕妤与辛子阑对视了一眼,便向着二人所在的方向,一路奔去。
尚未跑近,黎夕妤便瞧见了荆子安手中的物体。
那似是一根铁棍,足有三尺长。
下马后,司桃立即向她跑来,喜笑颜开,“小姐小姐,我们找到那只铁棍了!”
司桃说罢,荆子安立即上前,将手中的物体置于黎夕妤面前。
正如她所看见的那般,这只铁棍的端部,是一圈由重铁打造的圆块,且深暗的铁块上,尚残留着早已变得乌黑的血迹。
见此,黎夕妤双眸一眯,连忙便问,“这是在何处寻见的?当真是凶器?”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欲将这铁棍抓过。
可当其坠入掌心的那一刻,却当真有些沉重,她需得双手将其牢牢抱住,才能勉强不令其坠落。
“小姐,这是在城南的一处荒野中寻见的,与我平日里在老爷帐中见到那只铁棍,别无二致!”司桃重重点头,坚定地回。
“荒野……”黎夕妤默默念着,却将铁棍转交给身侧的辛子阑,“你看看这东西,能否断定它便是凶器?”
辛子阑一只手伸来,轻而易举地便抓起了铁棍,仔细地打量了片刻后,点头道,“是此物无疑,这形状正巧贴合了司空老爷后脑的伤势。”
见辛子阑如此轻易便举起了凶器,黎夕妤暗自撇嘴,又问,“那依你之见,会有谁能将这铁棍拿起,从而去伤害伯父?”
辛子阑眨了眨眼,却答,“但凡是个男子,应当都能将其举起。”
听了这回答,黎夕妤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
“单凭这么一只棍子,确是无法找出凶手。”辛子阑敛了笑意,安抚道,“但至少,司桃的嫌疑全部洗清了!”
黎夕妤闻言轻轻点头,无论如何,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凌厉的女音,却是那般耳熟。
黎夕妤心头一怔,立即转身望向左侧,便瞧见了那许久未见的人。
但见厉绮迎披着一件深黑色的斗篷,坐在马背上,立在不远处,却是一身的风尘仆仆。
而在她身后,则站着上百名身穿穷奇国兵服的将士们。
听了她的命令后,立即便有几名士兵冲出,凶神恶煞地向黎夕妤走来。
黎夕妤见状,双眉一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有一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喂,你是什么人?竟敢抓小妤,不要命了!”辛子阑高抬起下巴,双手抱胸,冷冷地睨着厉绮迎。
与此同时,荆子安也上前两步,站定在辛子阑身侧,目光阴冷地望着那几名士兵。
“你又是什么人?”厉绮迎低吼出声,风尘仆仆的面容有些扭曲,想来也是恼了,“竟敢如此与本郡主说话!你才是活腻了!”
“哦?”辛子阑闻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当是谁呢,原来你便是穷奇国最可悲的郡主!”
辛子阑这番话,显然彻底惹恼了厉绮迎,她蓦然拂袖,怒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四人都给本郡主抓起来!”
“是!”几名士兵领了命,立即动起身来。
刹那间,周遭氛围大变,士兵们的脸上洋溢着邪恶与阴狠,似是对此事十分有把握。
黎夕妤面无情绪,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厉绮迎。
司桃便不似她这般沉稳了,小心翼翼地躲在她身后,瑟缩着身子。
士兵们很快便冲了来,纷纷伸出双臂,欲将挡在前方的辛子阑与荆子安二人擒住。
就在这时,但见一只铁棍高举于空,而后迅速挥下,便将冲在最前方的士兵给打倒在地。
“啊……”那士兵的手臂遭受了攻击,此刻正躺在地上,止不住地哀嚎呻吟着。
下一刻,辛子阑抓着那只铁棍,不由分说地便挥舞了起来。
那需得黎夕妤以双臂才能抱住的铁棍,此刻到了辛子阑手中,便仿若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剑,被他攥在手中,向着敌人便是劈头盖脸地乱打一通。
瞧着如此熟悉的景象,黎夕妤的眼角忍不住轻轻抽了抽,却于心下猜测着厉绮迎的来意。
这个尊贵的郡主,她如何会不远万里地来到这炎热的夔州?
而如今她的性子变成这般,究竟该不该带她去见表舅?
黎夕妤正思索间,耳畔却传来阵阵哀嚎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转眸望去,但见先前那几名士兵此刻已尽数倒在了地上,不是抱着手臂,便是抱着双腿,眼中再无半点傲气。
辛子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铁棍,颇有些得意。
而荆子安,他从始至终都未能有出手的机会,只是愕然地站在一旁,无奈又惊讶。
“怎么?这位小郡主,本大夫说错话了吗?”辛子阑眉梢一扬,眼中透着几分不屑,启唇道,“从前是被生父所弃,如今又被皇兄所弃,你难道……不可悲吗?”
此话一出,厉绮迎自是无法承受,立即一个翻身下了马,怒气腾腾。
“休要胡言乱语,皇兄从未舍弃我!”厉绮迎的眼底闪过几分悲悯,语气却突然沉了下去,“至于父亲……不要也罢。”
“呵……”辛子阑冷笑一声,掂了掂铁棍,问,“那么敢问,郡主此番不远万里来到夔州,那厉澹究竟给你派了多少兵马?”
厉绮迎下巴微扬,颇有些骄傲地回,“五百精兵!”
“哈哈哈……”
下一刻,辛子阑立即大笑了起来,丝毫不给厉绮迎留任何情面。
“五百精兵!”辛子阑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夸张,“我说小郡主,你可知五百兵马于一场战事而言,几乎无任何用处?”
见辛子阑笑得如此放肆,厉绮迎的脸色由白转青,紧紧握起双手,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本郡主要杀了你!”
辛子阑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继续道,“小郡主,你可别忙着杀我。不若听我说两句。”
辛子阑也不理会厉绮迎的意愿,兀自说了下去,“你可知如今这夔州城,早已被穷奇国皇室所抛弃?城内的兵马早在许久之前便已转移,此番若不是司空堇宥到来,夔州城早就被敌国划入了领土!”
辛子阑说罢,便悠然地望着厉绮迎。
“你在说什么?尽是些胡言乱语!”厉绮迎双眉紧锁,再度拂袖,却是半点也不信辛子阑的话语。
“呵,听之与否,全在郡主之意。我不过是为了警醒你,倘若日后身死夔州,可都是你那个好皇兄将你推入深渊的!”辛子阑说着,眉梢蓦然一凛,又道,“而眼下,你若一定要伤害小妤,那么……便要看你身后的五百精兵,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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