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打仗哪是你一姑娘家做的事,瑕儿,还不快回去!”司寇坤双眉一拧,沉声厉喝着。
司寇瑕却丝毫不以为意,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司空堇宥,面上闪过几分悲痛,问道,“阿宥,你为何要欺骗我?”
司空堇宥面目淡然,冷声反问,“司寇姑娘一口一个我骗了你,敢问,本将军可有应允过你何事?”
“你!”司寇瑕竟被他那淡漠的目光逼得红了眼眶,“一月前我们说好了的,你为我描绘丹青,两国战事可止!可你今日为何出尔反尔?”
司空堇宥闻言,凛然的目光扫过宋琩,不曾回话。
见他不回话,司寇瑕蹙眉,却是更怒了,“阿宥,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听见这般问话,司空堇宥眉眼一沉,本想答“我与你无甚干系”,却又念着两国将士皆在场,便再度保持了沉默。
而他的沉默却令司寇瑕愈发心灰意冷,但见她深吸一口气,又道,“一月前,你拒绝娶我,却为我描绘丹青。我本以为,你只是不愿那么早便成家。那么,我可以等,你当初既然收了我的玉佩,便该对我负责!”
此番,司空堇宥终不再沉默,他冰寒的目光瞥向司寇瑕,冷冷地道,“姑娘,你怕是误会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虽未曾直白地回拒,却令人更为心酸。
“瑕儿,你还在执迷不悟什么?”这时,司寇坤看不下去了,再度呵斥出声,“这样一个负心郎,他根本不值得你这般相待!”
听了父亲的言语,司寇瑕的身形颤了颤,她凝望着对面的男子,缓缓开口,“我从初次见你起,便从未掩藏过自己的心意。我一女儿家的全部尊严与欢喜,都给了你!阿宥,你若是对我无意,当初又为何要收下那玉佩?”
“玉佩?”司空堇宥蹙眉,细细回想了片刻,方才道,“姑娘,你误会了,我并未收过你的东西。”
“你说什么?”司寇瑕惊呼出声,竟有些不敢相信。
而此时此刻,偌大的战场上,双方二十余万将士们皆齐齐望着这二人,神色不一。
渐渐地,司寇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轻咬下唇,蓦然挥了挥手中长枪,以枪头直指司空堇宥,“既然如此,阿宥,拔剑吧!”
“瑕儿,此乃战场,理该是男儿间的对决,你速速退下!”司寇坤脸色铁青,对于这不听话的女儿,他可谓是又爱又气。
“爹,我说了,我要与这人一战!”司寇瑕说着,拉扯着缰绳上前几步,距离司空堇宥仅有几步之遥。
她抓着长枪,愤然地指着司空堇宥,眼眶却通红,“你不是想救此人吗,那么,打败了我,他便归你!”
司空堇宥仍是不动声色,那一身的铁甲将他衬得愈发冷漠。
对于司寇瑕,他个人无半点感觉。
无论她多么有气魄,任她再落落大方,他也依旧生不出半点兴致。
故此,与她在战场上相对,哪怕是拔剑相向,哪怕是决一死战,他也不会退却。
只不过,司寇瑕想要与他一战,仍需一个合理的身份。
故而,司空堇宥淡淡启唇,问道,“敢问姑娘是以何种身份与我一战?”
“少将军!”司寇瑕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断然回道。
而她话音一落,司空堇宥便赫然拔了剑,森冷的银光刺痛了她的眼。
“得罪了。”他说着,双腿一夹马肚,竺商君便迈着步子动了起来。
两匹马儿齐齐动了,然它们的行动轨迹却渐渐围成了一个圆圈。
司寇瑕的眼中凝着泪,仿佛当真是伤透了心。
随后,但见她举起长枪,向他攻了来。
司空堇宥也立即挥剑,接下了她这攻击。
此时二人相距很近,他却突然听见了司寇瑕的低语,“劫持我,快!”
这话令司空堇宥十分不解,却见司寇瑕目光灼然,眼眸中意味深长,似在向他传达着什么。
即便如此,司空堇宥却不为所动。
眼下是在战场,当着万千将士的面,他可不愿作弊。
“铮……铮……铮……”
烈日下,武器相接,司寇瑕的攻势却越来越弱,全然不曾动用全力。
司空堇宥的眉眼越发暗沉,这般的战斗,令他觉得不齿。
“我爹早已布下埋伏,你瞧见那木桩了吗,那上面藏满了暗器。你若想全身而退,那便劫持我,快呀!”司寇瑕再度低语,话语中却满含焦灼。
司空堇宥闻言,下意识便转眸望向了捆绑着宋琩的木桩。
乍一看去,那木桩再寻常不过。
可若是细细打量,便不难瞧出它的异样。
“阿宥,我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不舍得我受伤的!你劫持我,我保证你能够平安而反!”见司空堇宥迟迟没有动作,司寇瑕气得直咬牙。
司空堇宥目光幽暗,仍在与司寇瑕过招,招数看似凌厉,实则无半点威慑力。
而司寇瑕的多次提醒,他起初尚有些疑惑,却渐而明白了什么。
她怕是担心他中了埋伏受了伤,这才特意冲到战场上,以与他一战为由,从而出言提醒他,从旁助他。
这虽是一番好心,且他感觉得到她的一片心意。然,他不会因此便心生感激,更不会听从她的提醒,去挟持她!
遂,他猛地一挥手臂,剑身扫过她的身子,将她打下了马背。
她狼狈地坠马,他便以剑尖直指,冷冷地开口,“少将军,你输了!”
这,才是他司空堇宥的骄傲。
即便身处逆境,他也断不会承受敌人的施舍。
况且,今日局势,他未必便处在逆境。
他瞧见司寇瑕的眼中有惊愕闪过,却仍旧高高在上地斜睨着她,重复着,“少将军,你输了!”
“哼!你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狠心对待一名少女,即便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司寇坤气得变了脸色,却担忧女儿的安危,连忙派人上前。
司空堇宥却眉梢一凛,冷声道,“少将军既然输了,那便请放人吧!”
司寇瑕被人扶了起来,目光始终不离司空堇宥,却道,“你不过是赢了我一局,凭甚要放人?”
“那么,少将军这是要言而无信了?”司空堇宥缓缓眯了眼,周身散步着危险的气息。
“言而无信又如……”
“自然不能言而无信,你既然赢了,那本将军放人便是!”司寇瑕还未说完,司寇坤却大掌一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司寇瑕回到父亲身边,却立即反对,“爹,怎能这么便宜他!”
“便宜?”却见司寇坤眉梢一挑,眼中有暗芒涌动,“那也得看看他司空堇宥,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把人带走了!”
听着这父女二人的对话,司空堇宥转而望向身后的史华容,吩咐道,“去将宋将军救回。”
“是!”史华容抱拳,领了命。
史华容立即下马,向捆绑着宋琩的木桩走去。
途径竺商君身边时,只听司空堇宥低声道,“一切小心。”
仅仅只有四个字,却在史华容的心间敲响了警钟。
他缓步走向宋琩,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战场上的气氛也变得分外僵持。
司寇瑕愈发紧张,她的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那木桩,手指紧紧握着长枪,甚至溢出了汗水。
史华容越走越近,最终站定在宋琩面前。
“宋将军,属下来搭救您了!”史华容沉声开口,说着违心且冷漠的话语。
宋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司空堇宥打了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苟活一生,也决不愿被你们带走!”
宋琩的一番话,声音颇大,目的便是为了让司寇坤听见。
果不其然,司寇坤听出了宋琩的话中之意。
而司寇坤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已然晚了。
史华容已拔出腰间佩剑,斩断了束缚着宋琩的绳索。
顷刻间,几道极其细微的声响自木桩处传出,史华容耳疾手快,抓着宋琩便向后方退去。
而这时,但见上百支袖箭自木桩内射出,直飞向敌军队伍中,箭尖淬了剧毒,凛冽地刺进敌方将士们的喉头。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司寇坤回神时,木桩内的袖剑已尽数射出。
而司空堇宥也已“救回”宋琩,此刻正冷眼瞧着对面的人。
司寇瑕却是又惊又喜,那木桩上确是有暗器没错,可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原本该对准了司空堇宥射去的毒箭,最终竟全部刺进了她们这方的将士们喉中!
虽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但至少……她的阿宥一切安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司寇坤愤然地吼出声,面色青紫,气极了。
司空堇宥却冷眼瞧着这一幕,讥讽道,“看来司寇将军本想以此来除掉我,却不想……弄巧成拙了!”
见被司空堇宥识破了技俩,司寇坤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别高兴的太早!”
说着,司寇坤赫然挥掌,扬声高喝道,“都给我杀,若有谁能生擒敌方将领,奖赏银钱万两!”
此言一出,敌方将士们齐声呼喊,士气大涨。
“爹,打仗劳民伤财,又会令将士们损伤惨重,便不能止战吗?”司寇瑕站在父亲身侧,拧眉问道。
“瑕儿,为父知晓你心中喜欢他,你莫慌,且待为父将他抓了,便令你二人成婚!”却听父亲如此道。
“爹,你这是说什么……”司寇瑕立即红了脸颊,面露娇羞。
“爹活了这大半辈子,认人准得很!这司空堇宥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倘若你嫁了他,便是最好的归宿。”
“既然爹也这么认为,那便快些撤兵吧,莫要伤了他!”司寇瑕连忙道。
“那可不行!”司寇坤双眉一竖,连连摆手,“这女婿我是要定了,但蛮州的三十万兵马,为父也不能放弃!”
父女二人正谈话间,司空堇宥也挥了手,“杀!”
两军相交,战事,一触即发。
两个时辰后。
这场战事以敌方率先撤退而告终。
黎夕妤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驻目眺望着下方纵马而归的男子。
他一身戎装,在日光的映照下,是那般的英明神武。
而跟随在他后方的将士们,同样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士气十足,无半点疲累之态。
司空堇宥此刻正抬眸,向她望来。
四目相对间,二人皆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大军归来后,宋琩被闻人玥带走,司空堇宥与闻人贞去往营帐,黎夕妤则回了自己的帐子。
如今,司空堇宥已有全面动用安插在敌营的细作之兆,他虽不愿与敌国开战,可如若要令司寇坤心服口服,他便必须如此做。
况且,正如他所说,他想要言和,并非就是怕了他们!
七日后,宋琩畏罪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营。
黎夕妤则是自辛子阑口中得知了此事。
“小妤啊,那宋琩当真不是被你家少爷逼死的吗?”辛子阑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黎夕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宋琩害死了那么多将士,又曾被敌军掳去。即便他不畏罪自杀,日后在这军中,也是没了地位的!”
“那么如今这蛮州,岂不全然成了司空堇宥的了?”辛子阑的眼眸越张越大,“可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黎夕妤沉吟了片刻,反问,“你可知少爷这两日都在做什么?”
辛子阑搬了小凳坐在她面前,撇嘴道,“他带着数十名将士,去往内城,对从前遭受过甄剑与宋琩掠夺的百姓们进行抚慰与赔偿……”
“哦?”黎夕妤很快便来了兴致,连忙追问,“如何进行赔偿的?”
辛子阑这便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了,只知他们人手一个竹筐,筐中装的,似乎是……鸡蛋!”
黎夕妤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那敌军近来可有何异样?”
辛子阑可谓是个“消息通”,只要黎夕妤问了,便极少有他不知晓的。
这不,关于敌军的近况,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那对将军父女,自七日前败给了司空堇宥后,便始终耿耿于怀,应在秘密谋划着什么。”辛子阑说着,话音蓦然一转,“可就在昨日,京乡城似是来了一位大人物,这对父女便忙着去接待那位大人物了。”
“大人物?”黎夕妤又有些好奇,“什么大人物?”
辛子阑挠了挠头,有些不确信地道,“似乎是个王爷什么的,但究竟是何人,我也并不能知晓。”
听闻此言,黎夕妤便沉默了。
她目光幽深,似在思索着什么。
“小妤啊,有件事……”突然,辛子阑双眉一拧,面露难色,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黎夕妤见他这副模样,便道,“辛子阑,你若有何话,不妨直说。”
辛子阑仍旧有些犹豫,“可是,这兴许……不是什么好事……”
“说吧!”黎夕妤风轻云淡地道,她实在不相信,自辛子阑口中,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大事。
但见辛子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色,沉声开了口,“当初答应你找寻的那枚玉簪,经过这么些时日后……还是未能找到……”
果然,自辛子阑口中说出的坏事,委实算不得什么。
黎夕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回,“不必再找了。有些东西,兴许早就回到了它应去之处。”
听了这一番颇有深意的话语,辛子阑眨了眨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懂。
而他凝望着身前的女子多时,见她时而颔首,时而望向别处,时而又与他目光相对,那恬淡的模样,令他不知怎的,心跳竟慢了半拍。
在这一刻,辛子阑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倘若此生能够永远与她在一起,哪怕每日里只是闲聊或看诊,但只要能够看见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当辛子阑意识到这个念想时,便立即转过了目光,再也不敢去看黎夕妤一眼。
他如今穿着金袍,便是终有一日要离开,这样的念想,他不该生出,更不能令其疯狂地滋生。
未时,黎夕妤正陪伴着司空文仕在军中闲走,却突然听闻一阵极为强烈的喧哗声自练兵场方向传来。
那喧哗声不似将士们寻常的吼声,仿佛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愤慨。
一时间,黎夕妤心头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丫头,军中也不知出了何事,你快些去看看。”司空文仕轻声道。
“伯父,我先将您送回帐子。”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你早些过去看看情况,别是堇宥出了事才好……”
听司空文仕如此说,黎夕妤便也点了点头,却轻轻打了个响指,将身处在暗中的荆子安唤了出来。
“子安,你送伯父回去,稍后可去往练兵场寻我。”黎夕妤吩咐道。
荆子安领了命,一路护送着司空文仕去往中营。
黎夕妤则立即赶去马厩,驾着陌央去往练兵场。
赶到练兵场时,只见将士们整齐地排列着,却纷纷停止了操练,齐齐望着某个方位。
黎夕妤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瞧见了处在队伍正中央的司空堇宥,以及史华容,闻人玥。
而此刻的史华容,却被闻人玥擒拿,被迫跪在了地上。
瞧见这一幕,黎夕妤心头一紧,直觉不妙。
她连忙冲了过去,站定在司空堇宥身侧,蹙眉望着跪地的史华容。
而靠近后,她方才瞧见史华容身前的地面上,正躺着一封信件。
陡然间,黎夕妤明白了什么。
史华容,怕就是闻人玥查出的……叛徒!
可是,她总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但见史华容的双目正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书信,神色十分紧张。
“少爷,近些时日,我发觉史副将时常于您的营帐周围徘徊,行事鬼鬼祟祟,不知想做些什么。而他每隔五日,便会向外界传送消息,可惜属下没能成功拦截那猎鹰。”闻人玥双眸微眯,望向史华容的目光格外阴沉。
司空堇宥居高临下地睨着史华容,冷冷地发问,“史副将,对此你做何解释?”
史华容并未抬眸,仍旧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书信,却开口道,“属下从不曾背叛将军,而这些时日送出的消息,也是去往属下的故乡。属下的老母生了大病,于三日前归西……”
单是史华容那副紧张不已的神情,已足够令所有人断定:他在说谎!
可黎夕妤却自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悲痛,那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你徘徊在本将军帐外,又是为何?”司空堇宥又问,声音却愈发冰寒。
此番,史华容答非所问,“恳请将军相信属下,属下跟随您已有些时日,是断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情的!”
“哼!”只闻司空堇宥一声冷哼,“做没做,一看便知!”
他说着,赫然摆了摆手,“来人,将这书信拆开,看看其上都写了什么!”
“不要!”司空堇宥话音刚落,史华容却赫然抬首,扬声高呼。
他的双眶通红,凝望着司空堇宥的神色分外复杂,却重复着,“不要,将军,不要看!”
司空堇宥面目阴沉,“怎么,这便沉不住气了?你这信,究竟打算送去何处?”
史华容突然不敢再去看司空堇宥的目光,他瞧着那越走越近的士兵,竟露出了惊惧之色。
“将军,这信只是属下写来玩的,从没想过要送去给任何人!还请您相信属下,莫要命人拆了它!”史华容做着最后的挣扎,额间已有豆大的汗珠流落。
可司空堇宥并未理会他,那士兵便渐渐走近了。
眼看士兵即将拾起信件,史华容竟猛地吼出了声,“将军,我招!我一切都招!当初您的行踪,确是我透露了出去,是我背叛了您!”
原本并不认罪的史华容,却在这一刻陡然变了。
在他认罪的那一刻,司空堇宥周身的气息也随之一变,愤怒与失望相交汇,令他变得愈发冷戾。
而那士兵却仍旧拾起了信件,欲拆开。
黎夕妤瞧见史华容眼中几近绝望的神色,究竟是什么,竟令他甘愿认罪,也不愿令外人知晓。
“慢着!”
就在那士兵即将拆开书信的那一刻,黎夕妤低呵出声。
她上前两步,一把夺了士兵手中的书信,转而望向司空堇宥,道,“少爷,这封信,我来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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