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厉绮迎如此咄咄逼人,黎铮终是看不下去了,但见他起身,先是恭敬地行礼,而后开口,“郡主请息怒,全是下官教女无方,这才令小女惹怒了郡主。待回去之后,下官定会严加管……”
“黎大人,你当真是教女无方?”厉绮迎赫然出声,打断了黎铮的话语,“可怎么本郡主瞧着,你从未管教过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儿!”
“这……”黎铮不由变了脸色,“不知郡主所言,是为何意?”
“哼!”厉绮迎突然伸手,恶狠狠地指着黎未昕,一字一句地道,“本郡主平生最痛恨的,便是此等不知廉耻的女人!你自幼便与人有婚约,却背信弃义与旁人有染,纠缠苟且,令人不齿!”
此言一出,人群再度炸开。
“什么?这黎大人的女儿,竟与旁人苟且……”
“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与她有着婚约的人,可是司空府的公子……”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此姿色的女子,又是朝廷命官之女,竟会做出此等败坏名声之事……”
周遭议论声起,很快便有人向司空堇宥望来。
黎夕妤也随之转眸,隔着闻人贞,望向司空堇宥。
却见他的面色微微一变,双眉紧锁,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黎未昕。
见到他这副神情,黎夕妤有些愕然。
旁人兴许会觉得他这是悲愤交加,可她与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单看他那冰冷默然的眼眸,便知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司空府的公子也真是可怜,前几年才死了娘,如今又被未婚妻子盖了绿帽子……”
“要我说啊,兴许就是那黎府看不上如今的司空府了,想要攀附权贵。可若是没有司空老爷,那黎大人怎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听着周遭一浪盖过一浪的议论,黎夕妤瞧见,司空堇宥的眸色,变了!
变得愈发冷戾,愈发阴寒。
“怎么,不敢承认了?”厉绮迎的质问拉回了黎夕妤的目光。
可黎夕妤回眸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一个疑惑。
这个厉绮迎,她是怎么知晓黎未昕与人苟且之事的?
“我……我……”只见黎未昕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直视厉绮迎的目光,“我没有……我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却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季杉,可谁曾想季杉竟丝毫不曾理会她。
此情此景,但凡是个聪明人,皆会选择明哲保身。
今日能够坐在那席位上观赛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是站着的人群,也不乏商户微官。而郡主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气势汹汹地揭开黎未昕的丑闻,此事非但会对黎未昕造成莫大的影响,更会对黎府不利!
即便黎未昕一口否认,却也已经没用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何况此事自郡主口中说出,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望着脸色逐渐变得青紫的黎未昕,黎夕妤的心底别提有多畅快了。今时今日,有人能够替她出上一口恶气,即便那人是素来与她不合的厉绮迎,也同样令她开怀无比。
“郡主,”黎铮双眉一拧,面色十分难看,“无凭无据,你怎能如此!要知道女儿家的清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厉绮迎挑眉,面上尽是不屑,“黎大人莫要这般质问本郡主,你若是要问,也该问问你这好女儿!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下官不敢。”黎铮歉意地拱手,而后望向身侧的黎未昕,轻声道,“昕儿,你快向郡主解释啊……”
“爹,我……我没有!”黎未昕连连摆首,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我没有……我没有……”黎未昕仍在重复着,可周遭尽是些冷漠的眼神,她终是承受不住,跑着离开了。
“昕儿……”黎铮蹙眉唤着,却终是拂袖叹息。
在这等压力之下,他终是拱手,道,“郡主,太子,各位皇子,下官……先行告退。”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消失于黎夕妤的视线之中。
这对父女走后,人群久久也未能自方才的震惊中回神,仍是窃窃低语,指手画脚。
黎夕妤随之望向季杉,却见他一副漠然的神态,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方才那一出闹剧,与他全然无关。
呵……
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真是冷血啊。
只是不知若是厉绮迎将他也捅了出来,他是否还能保持此时此刻的平静?
随着这一出闹剧的沉淀,赛事也终于渐近尾声。
往后出场的参赛者,皆以一弓六箭的形式进行比赛,有人能射中一局,有人能射中两局,却未曾见到能射中三局的人。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闻人贞的低音,“这些排在末尾出场的人,皆是各个皇子的人。”
黎夕妤闻言,并无太多惊异。
这场比赛,本就是皇家人争夺兵权,可那一众皇子却绝不会亲自领兵压阵边关,故此便假借旁人之手,去夺那三十万大军。
而他们所笼络的人手,自然与朝廷官员脱不了干系!
突然,赛场上出了一位骑射高手,他一弓射六箭,前四局皆射得十分完美,直至最后一局时,由于力道不足,射偏了一箭。
此人的技艺,令观赛之人不由得唏嘘。
时至此刻,他可是最高分,二十四分!
“这人是谁?”黎夕妤忍不住开口问。
“先前从未见过此人。”闻人贞却道,“不过依我的猜测,应是三皇子的人。”
黎夕妤淡淡点头,季寻在这时上了场,将场中气氛推至高潮。
季寻乃是当朝骠骑大将军之子,自幼跟随其父征战沙场,骑射之术自然不在话下。
但见他纵马飞扬,面上是一派怡然自得,那不紧不慢的模样,似是未曾将这比赛放在眼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望着他,等着看他的出彩表现。
季寻自然是要一弓射六箭的,他很快便找准了方位,坐在马背上,一手执弓,一手执箭,眼底凝聚着浓浓的光彩。
随后,只听几道破空声响起,那六支箭矢于半空中划过六道完美的弧度,最终准确无误地射在六个梨子上。
季寻旗开得胜,接下来的三局,亦是轻而易举便拿了全分。
而他接下来的最后一局,便是能够一举决定胜负的。
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就连黎夕妤也不例外,她直勾勾地盯着季寻,等待着他的最后一局。
似是因着众人的期盼,亦或是因为炎日的炙烤,季寻的额角渐有汗珠溢出,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但见他缓缓拉弓,双眸盯着场中央的梨子,一双手臂竟几不可见地颤了一颤。
片刻后,但听“砰”地一声响,六支箭羽齐齐射出,于半空中分散,而后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最终穿梨而过!
这最后一局,季寻射的,依旧完美!
如此一来,他便是大获全胜了!
场中气氛一时间高涨,有庆贺季寻夺冠的,有嫉妒愤然的,有作壁上观的,却似是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位参赛者!
故此,当司空堇宥纵马进入赛场时,众人方才恍然,却又对他的表现半点也不期待。
因为,季寻已是最高分了!
且在他们看来,这个生性冷淡又被未婚妻扣了绿帽子的司空堇宥,是断然不可能赢得全胜的!
黎夕妤望着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于心下捏了把冷汗。
即便司空堇宥五局皆赢得六分,那他与季寻,也是不分上下的!到时太子必会以此大做文章,想方设法阻止他赢得兵权。
司空堇宥静坐于马背,等待着侍卫将废弃的梨子换掉。
可他等来的,竟是六个悬挂着的……樱桃!
见状,人群骇然。
“司空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梨子已被用尽,而我等也只能找到这些樱桃了,你就将就着吧……”侍卫面带歉意,解释着。
可在黎夕妤看来,在那歉意的表面下,掺杂着浓浓的阴邪与得意。
樱桃!
竟要司空堇宥去射击樱桃!
暂且不说那樱桃的大小如何,即便是司空堇宥射中了,也必定会将那樱桃射个粉碎。如此……定是坏了比赛规矩的。
不知为何,黎夕妤心底竟涌出浓浓的愤怒来,她转而望向前方那一身明黄的太子,见他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不由握起了掌心!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头,是闻人贞,“莫慌,事态还未到最后,你怎知少爷他便赢不了?”
闻人贞似是对司空堇宥很有信心,他淡然的话语中含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令黎夕妤缓缓松开了拳头。
很快,司空堇宥纵马于赛场上跑了起来,他的面上无任何情绪,只是专注地凝望着场中心的六个樱桃。
自黎夕妤的方位看去,那几个樱桃奇小无比,仿佛只有六处红点悬挂在木架上。此时此刻,她只觉那樱桃还不及箭头大小!
可司空堇宥却仍是一派淡然,他不急不缓地拉开弓,指间夹着六支箭矢,呈扇形摆开。
“这怎么可能射的中……”
“即便是百步穿杨,也做不到……”
周遭隐有闲人的小声议论,黎夕妤将之听在耳中,一颗心越提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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