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皇帝亲自面见及考核的，通常只有排名在前十的考生才有机会，剩下的人只不过是通过殿试区分下一甲、二甲、三甲的排名罢了，能排在前头自然是好的，特别是第一名的状元头衔，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能排在前三，留在京城做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如果只是三甲进士，那得凭运气了。
若朝中没有那么多的空缺，要么去外地任职，要么死守在京城，等着有空缺或有关系了，再把自己安排上去，这一等，就不知要等上多少时间。
许明轩有想过在京城为官，但却不是一定，如果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官职没有多大区别，俸禄如数拿到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此对于这殿试，他反而没那么紧张。
瞧姜如月对他这关心劲儿，怕是希望他能在殿试中夺一个好名次？
“殿试只排个名次，并不会淘汰人，只要过得了春闱的考生，去了殿试基本都能成为三等进士，成绩略好些的是二等进士，位列前三的则是一等进士。”
姜如月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最后一轮不是淘汰制，她之前只知道殿试中成绩好的能够被皇帝亲自提问，最后确定名次，却不知整个殿试中不会有考生被淘汰。
不过说起来也是，本来能走到春闱这一步就已经不简单了，能从春闱中突围而出，更是十分了不得的一件事，从贡士到进士，不过是再经历一次考核，只要不出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做个三等进士基本没意外，那也最多只有一二百人能够有此殊荣。
“能争个好名次也是好的，至少在韩将军面前长脸，有面子，不为他韩家长脸，主要是咱们底气够足。”
姜如月缓缓说道，她这不是想逼他一定要名列前茅，只是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该努力还得继续努力一下，也不差这几日的轻闲。
“嗯，你说得也对，那等殿试之后，我再帮你忙。”
姜如月对于他的承诺只是一笑而过，真过了殿试，运气好的可能短时间内就要走马上任，有了正职，他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来看顾家里，更别提做家务这些，到时多半是会雇两个丫鬟在家帮忙干活儿，他们二人用不着这么友好分工把家里活儿都包揽下来。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讨论这么多也是多余，姜如月适时的转移话题，夸起这家酒楼的菜来。
“虽然这酒楼没那家来的人多，可味道还是不错的，今日这些个菜，个个都合我口味儿。”
许明轩这时已经吃饱，放下碗筷，向她笑道，“既然满意，以后就来这一家吃，那什么状元楼，不过是个噱头，不需要那么在意。”
两人吃过饭，从酒楼出来，姜如月没多在外面耽搁，她还想着他饭前说过的话，他累了，需要休息，本想再四处逛逛玩玩的她在吃饭时已经打消了念头，饭后两人直奔回家，她回厨房把水烧上，等到水烧热了，立马去喊了他先去洗澡。
他三日未洗过澡，这时要洗自然是用那浴桶浸浴较为舒服，谁知这一洗，就洗了小半个时辰，姜如月在房间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想着他是不是累得睡着了，遂走去澡房，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在里面上门闩，她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澡房里的热气不剩下多少，这一看就知浴桶里的水已经不太热，她走过去，见到许明轩斜着脑袋枕在浴桶边沿，果然是累得睡着了。
她看他疲倦的睡颜，有些不忍心把他叫醒，但继续睡下去他会着凉生病，没了办法，她硬下心肠戳了戳他的脸。
没用多大力气，把他给弄醒了，他睁开眼，先是茫然的神情，看到她之后，再低头看还浸在水里光着身子的自己，一下反应过来。
“我睡着了？”
姜如月递了擦身的长巾给他，“可不是，我要再不来，这水凉透了，你明日一准得生病。现在这时候夜里气温凉得很，你还有殿试没有完成，可得小心些。”
等他从水里起来，她帮着去拿了衣服送到他面前，看他一件件的穿好之后，才随他一块返回房间。
“你要是累了，就早些歇息，我看看厨房的水烧好没，我洗澡没那么快，不用等我。”
许明轩点点头，要是往常，他一定会等她来了再睡，今晚他精神不济，便没有勉强。
“那你自己小心点儿，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他叮嘱完，先行上床躺下，被窝里一片冰凉，他早些入睡，顺便给她暖暖被窝也好。
眼睛刚一闭上，浓浓的睡意顿时袭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姜如月一个人在厨房和澡房之间来来回回，好一番功夫才把自己料理干净，收拾了一下用过的东西，之后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果然，他已经熟睡，也说明他确实是累得够呛。
姜如月走到桌边，将桌上的油灯吹熄，只剩下床头一根小蜡烛还燃着，就着这微弱的光线，她慢慢走回床边，轻轻坐下，脱了鞋，翻过许明轩，爬到了靠里侧的位置。
这一切的动作都格外轻柔，没把他弄醒，她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眼正熟睡着的男人，她不禁看入了迷，直到蜡烛燃尽，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如果当初她没有帮他那一回，如果她没有答应许家的亲事，如果……
她知道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但如果让她再选一次，或许她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除去两人刚开始的冷淡相处，在他态度转变之后，他们之间一直呈现出的是男追女的形势，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她的心已经为他倾倒，如果不是他新婚夜提出的那条件，他们之间或许早就开始了。
他现在待她的好，就像是怕她随时会跑掉，一点不敢放松。
不过这样也好，轻易得来的感情不容易被珍惜，多些坎坷，方能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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