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对于许多雁西卫士兵来说都是欢欣热烈的,也充满了希望。
毕竟,这个年有不少人有家眷陪同,就是没有家眷陪同那些人,也在这两场围剿中立了功,就算没有家眷在一起,也同样满是欢乐。
在这些士兵将领之中,感受最明显的便是巾帼营的穆谊。
嶙峋山和瘦狗岭的两场剿匪行动,穆谊都成暗语了,作为参与剿匪的唯一一个女兵,穆谊是极为特殊,收获也极大。
当她接到命令,让她跟随其他雁西卫士兵秘密潜行嶙峋山悬崖底时,她惊喜得难以置信,整个人都有些浑噩。
她略带茫然去到自己父亲穆太澄跟前,喃喃地说道:“父亲,我将会去剿匪了……”
她只晓得说出这个事情,种种思绪涌上来,一时间竟然再无话可说。
之前还她遗憾这没有训练的机会,遗憾没能亲自上战场经受锻炼,现在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而且是最好的机会。
穆太澄点点头,鼓励道:“如此甚好,你有一个锻炼的机会,这是大将军对你的信任和倚重,你要抓紧这个历练的机会,不负大将军厚望。”
作为雁西卫副将军,他当然知道汪印的计划,事实上,这个声东击西的计划还是他和汪印一起完善的,挑选哪些士兵、选取什么攻击时机,他都和汪印反复推敲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汪印会特别点到穆谊前去剿匪。
尽管穆谊是巾帼营校尉,尽管穆谊是雁西卫士兵,尽管穆谊与其他雁西卫士兵没有什么差别,但还是他的女儿。
尤其是,嶙峋山的悬崖太过凶险,攻击不悔寨吉凶难料,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前去剿匪。
看到了他的犹豫挣扎,汪印只是淡淡说道:“穆副将,穆谊是雁西卫的士兵,她能力足够,是合适攻击的人选。”
“再者,不经风霜磨砺,怎么能够成长呢?穆副将应该高兴才是。”
现在穆太澄再想起汪印所说的话语,心中再一次叹服。
是了,穆谊是他的女儿,但她是雁西卫的士兵,以后都会在军中成长历练,剿匪就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他鼓励女儿前去剿匪,并且对她寄予厚望。
最后的结果,也不负他所望:女儿平安回来了,还立下了功绩!
经历过真正生死、经历过浴血奋战的女儿,看起来明显不一样了,眼神更加内敛,精气神更加明堂了。
这一切,都是参加剿匪之功。
非但女儿是如此,其他前去参加剿匪的雁西卫士兵同样也是如此,就像挺过了霜雪挺过来的梅花,傲然怒放,更显骨气风姿。
果然,玉不琢不成器,想必这些雁西卫士兵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勇敢和坚定。
这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汪印下了剿匪这个命令,并且贯彻到底。
穆太澄虽然来雁西卫只有短短几个月,却对汪印有了更深的了解。
前缇事厂督主汪印,旁的不说,这练兵的本身却让他深深折服。
难怪……皇上曾如此重用,又是如此忌惮排斥。
穆太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再将目光投向远处,那远处是团聚欢庆的雁西卫士兵和家眷们,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情愉悦。
雁西卫,真是充满了希望,作为其中一员,他心中油然有一种自豪感……
而在监军印章内,虞诞芝端起酒杯,半眯着眼品尝着杯中美酒,神容看不出什么来。
倒是一旁侍立的幕僚陆云,脸上带着一丝丝担忧,生怕国公爷心情不好。
去年过年的时候,国公爷喝得酩酊大醉,还不断唤着世子爷的名字,整个镇国公府都无心过年。
这个年,国公爷更是离开了镇国公府,来到了这僻远的雁西卫,国公爷此刻心中是不是还是感到悲伤?
事实上,虞诞芝脑中一片空茫,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想失去唯一儿子的悲痛,也不去想对汪印的刻骨仇恨。
远处的欢笑声随风传进他的耳朵,他觉得这么遥远又是这么近:
这些雁西卫士兵和家眷们,真的是在欢天喜地过年啊……
自己有多久没有在军中过年了?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纯粹的欢笑声了?
汪印为雁西卫士兵和家眷带来了这些欢笑声。
不可避免地,他想起了汪印剿匪的事情。
瘦狗岭的围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兵贵神速和出其不意而已,值得说道的,是嶙峋山这一场围剿。
嶙峋山的贼匪逃犯盘踞雁西道已经十余年了,要剿灭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又逢着那么大的风雪,虞诞芝推测他们会无功而返的。
最后的结果,出乎他的预料。
嶙峋山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剿灭了,虽则雁西卫士兵也有不少死伤,但是这个结果,已经是很好了!
从那些归来士兵的精神状态就可以看出,这一次的剿匪对士兵的锤炼会有多大的好处。
汪印啊……
虞诞芝举杯仰头将酒一喝而尽,脑中依然是空空的。
比起他们这些人的思绪复杂来说,汪印就简单得多了,他满心都是欢喜,因为见过叶绥和叶绥在一起过年而欢喜。
这一次剿匪的结果,虽然有了纰漏,他难免感到失望,但事无全备,屠枭会逃脱也是很正常的。
如今,能和小姑娘在一起过年,就是现在他最开心的事情。
叶绥也是笑眯眯地看着汪印,举杯与他相庆。
此时此刻,不管是嶙峋山剿匪一事,还是大人中毒的事情,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感恩每一个时节,就是她现在的心情,也是她这个重活了一世的人应有之义。
只是,她没有想到,永昭二十二年刚开始,她和大人就接到了一份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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