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忽然想起了在沈家梅园时,她对叶绮叶绽所说的话。
现在,她将这些话默默念了一遍。外力或有之,本心,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缓缓合上眼:不管遇到谁,走的何路,她都希望自己能不失初心,做一个最好的自己。
如此,方能对得起大人的护佑,方不枉自己重活了这一遭。
纯嫔娘娘平安度过劫难,顺利诞下了二十一皇子,而且皇上还对二十一皇子极是看重,这消息传出去之后,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当是叶家无疑。
叶居谯捻须而笑,心想果真是叶家的气运来了,纯嫔娘娘诞下了皇嗣,以后叶家的好处还多着呢!
叶安世及陶氏夫妇,则为自己的女儿、外孙平安而高兴,陶氏甚至喜极而泣。
忧愁的人,京兆有之,南平有之。
坤宁宫内,韦皇后将护甲一个一个戴上,笑了笑,道:“这么说,没有人在临华殿下手?那么,纯嫔半途难产,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听说殿中省正在严查,暂且没有消息。”绿琴低眉回到。
以坤宁宫的本事,也只能探听到纯嫔中途出了差错,生得凶险,更多的,便不知道了。
听了此言,韦皇后的笑意淡了淡。
她虽掌管后宫几十年,但也不能说事无巨细都清楚。
有个只手遮天的内侍首领汪印在,着实挡住了许多东西。
韦皇后伸长手指,似在仔细端详护甲,边问道:“徽妃、敏妃等人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绿琴头更低了,答道:“娘娘,各宫各殿都十分安分。”
纯嫔诞下了皇嗣,这皇嗣还极得皇上宠爱,各宫各殿都这么安分,这就殊不寻常了。
韦皇后的护甲猛地划过桌面,冷笑道:“本宫竟不知,大家都如此耳聪目明!宫中未免太安静了,本宫实在不喜。”
叶氏这个小小的纯嫔,诞下皇嗣也就罢了,凭什么这个皇嗣能得皇上如此宠爱?
想本宫的皇儿,都是出生三天之后,才请来傅近譬定及吉时;七天之后,才得皇上赐名。
可是,这个二十一皇子,出生不过几个时辰,便有了“云回”的名讳。
云回,这是什么意思?
在得知这个名字时,韦皇后便已令人翻看过典籍,以猜测这个名字的意思。
云,从雨,比喻盛多;回,返也,曲折也。
从这些解释来看,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寄予厚望的意思。
皇上赐下这个名字,到底有何寓意?
韦皇后想不明白,胡徽妃同样想不明白。不过,和韦皇后的不悦相反,此时胡徽妃高兴得很。
她虽不愿意见到宫中皇嗣诞生,但是,她的皇儿已经年长,无须与二十一皇子这样的稚儿争恩。
更重要的是,二十一皇子越得宠,便越是戳某些人的心窝子。
最后不管是谁难受,她都当看了一场好戏。
胡徽妃得恩宠这么多年,在永昭帝身上所下的心思自然非同一般。
可是这会儿,她却有些看不懂皇上了。
她总觉得,皇上对二十一皇子的看重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纯嫔有孕期间,皇上一次都没有去过临华殿,可见皇上对纯嫔、对叶家不甚看重。
皇上的看法,真的会因纯嫔诞下的是皇子而有如此大的改变吗?
可是宫中并不缺皇子,何况是一个刚刚诞下的皇子,能不能活到序齿、成年尚是未知数,有何稀奇的?
可是皇上早早召了司天监,还为二十一皇子赐了名,还给了纯嫔特权,令临华殿免遭窥探,这份看重不似作假。
皇上对刚出生的皇子如此看重,宫里宫外的人会怎么想?
怕是二十一皇子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吧?
若真的爱惜看重,必定会小心翼翼珍之藏之,绝不会轻易示人,更不会让其过早暴露、让其置于危险之中。
皇上对二十一皇子,究竟是什么态度?
任凭胡徽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永昭帝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他召傅近譬定吉时、赐名字,只是惊喜至极、一时情难自禁罢了。
顾璋立在祖父顾崇的身边,眼角余光看着顾崇较往日阴沉的脸色,眉目越发低顺。
一会儿之后,顾崇淡淡笑了起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既不如愿,那便……算了。”
“算了”这两字尾音拖得略长,令前来禀告的属下瞳孔蓦地一缩,气息渐渐变得急促。
属下心头惊跳,急急禀道:“老太爷,宫中的棋子已放出去了,纯嫔所用的热水已被做了手脚。原本纯嫔是中途难产,不料汪督主夜半进宫,将所有人都清除掉了……”
不知是辩解还是在补救,他继续道:“没有人知道那枚棋子与府中有关,棋子还藏得好好的!”
顾崇的笑容更深了一些,笑道:“呵,棋子还藏得好好的……璋儿,你来说说看吧。”
“是,祖父。”顾璋恭敬道。
“孙儿想,纯嫔既然中途转危为安,热水中的手脚必定是被发现了。不管棋子有没有被暴露,都不能再留了。”顾璋这样答道。
缇事厂和汪督主的本事,他从来不会轻视。
既然宫中的棋子已经动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只要有痕迹,就一定会被缇事厂察觉。
哪怕属下说得再有信心,他也不认为此棋子就能瞒过汪督主的耳目。
为防万一,将棋子摘得干干净净,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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