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娄泽天三人飞快地暗暗对视一眼,慢慢坐下来。
大家都盯着紫月看,好像将她当成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紫月相信,只要是她说出来的东西,他们一定会送到她面前。
“上次和颢辰的婚事停了,女儿深感不安。”察觉到他们呼吸紊乱,眼神微变,紫月神色微黯,但依旧要吸了口气,把话说下去,“我很担心父母不会再同意我俩的婚事,这回得了爷爷和爹爹的礼物,只想求一事。”
与女儿女婿对视一眼,娄泽天道:“你说。”
又不是第一次说,所以紫月讲得利落,且毫不避:“我想和颢辰成亲,请祖父、父亲、母亲答应。”
不等他们有其他的话,紫月紧接着又说:“紫月还是那句话,我要嫁,便嫁这一人,如若你们不答应,那紫月便终生不嫁。”
话音一落,娄泽天三人面面相觑,若有所思,好像不大好开口的样子,这次倒不像是直接拒绝了,这让紫月隐约觉得事情不止一件,好像还有什么事……
紫坤拿手肘碰了碰如婳,“夫人,我没意见,咱们家大事你拿主意,你说。”
娄如婳瞧了一眼娄泽天,他也不说话,于是她沉吟片刻,对女儿以下一番话,倒是令紫月惊讶不已:“婚事不是已经定了吗?我们娄府是有信誉的世家,不会轻易悔婚,不过是再选个吉日罢了。简单,我看,不如再把百里皇帝请来,聊一聊这婚期该定在哪日如何?”
这么简单……?紫月惊了一瞬,接下来爷爷的话又让她狠狠愣了愣。
“不急,先等百里小子回来了再说,人家还没来,我们做长辈的着什么急?我知道紫月怕的是你们两个做父母的,不再承认这桩婚事。”
娄泽天望向紫月,眼中满含舐犊之情,“紫月啊,你别怕!这次你的婚事有爷爷做主,谁也不动不了!等颢辰回来了,你若是不想要他,爷爷照样能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若是非他不嫁,爷爷就亲自找百里纵横谈你俩的婚事;那小子若是不肯娶你,爷爷逼也要逼着他娶了你!”
总之,爷爷一心为你着想。
娄泽天的一番话,说得紫月感动得不得了,然而,他的话听起来,平日里倒是没什么意思,可偏偏是在得知大家都瞒了她那件大事之后,紫月的心就揪得厉害,她隐隐觉得,这次婚事的症结,怕是不在她这边了……
“谢谢爷爷!有爷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娄泽天轻轻拍着她的手说:“谢什么谢,这都是爷爷该做的,爷爷也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
紫月知道他们在瞒她。他们说的话,做的事,表现出来的神态,无不都在尽力掩饰。她知道他们是怕她担心,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装傻。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天一天地等,一月一月地等,一年一年地等,紫月知道,或许她要等很久,很久……
十月金秋,桂子飘香。
望舒阁的园子里移栽了十多棵桂树,桂花开满了园子,坐在望舒阁的顶楼,都能闻到满满的桂花香,香味浓郁到就好像把这些花都吃进了嘴里。
桂,谐音贵,春琴说这是为了讨个吉利,图个好兆头。
又过了一月,十一月十七日,距离紫月出关已经两日。
这天紫月难得有好兴致,和春琴一块儿,带着紫夕、梦蝶这俩小家伙出门游玩,说是要入冬了,要给他俩买几件新衣服。
“月姐姐,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呀?”成衣店里,梦蝶拿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裙走了过来。
“好看,我家梦蝶丫头穿什么都漂亮。”紫月捏捏梦蝶的小脸,目光里流露出绵柔的笑意,“再过两年你也该及笄了,到时候呀,姐姐一定给你选一件最美的及笄服好不好?”
娄梦蝶小脸扬起,露出大大的笑容,阳光极了:“月姐姐可说好了!不许耍赖!”
“不耍赖!”紫月戏谑地瞄了一眼正被春琴拉着去看男装的紫夕,俯下身偷偷在梦蝶的耳边说,“你要是能把紫夕哥哥拐到手,你和紫夕的终身大事一次性都解决了,该有多好啊?”
“月姐姐!你还没嫁人呢!我急什么?你就爱胡说!”娄梦蝶脸色红彤彤的,小声咬着耳朵说,“紫夕哥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他一定会哭的!”
紫月继续蹂躏丫头滑嫩嫩的小脸:“他是个男孩子,该是你哭才对吧?”
梦蝶犹豫着:“紫夕哥哥说了,他要跟着姐姐……”
紫月一愣,不禁反问:“他能跟我一辈子吗?还不是迟早要嫁人的?”
见月姐姐那番神情,分明是取笑她,梦蝶的脸色更红,撅起小嘴,不悦地瞪她:“嫁什么嫁?是娶!紫夕哥哥是男孩,自然是娶媳妇了。”
紫月讪讪一笑:“是月姐姐记错了,记错了。他长大后是要娶你的,我知道!”
“哎呀!不和月姐姐说了!真是比君子姐姐还没羞没躁!”气得梦蝶直跺脚,也不知是怎么了,月姐姐怎么总喜欢拿她和紫夕哥哥的事儿开玩笑呀!
不过想来也只有他们能陪在月姐姐身边了,要说未来的姐夫大人也是,婚事延期也就算了,去趟白虎国也就算了!可是,安王回来,爷爷回来了,姑父姑母们都回来了,怎么还不见颢辰哥哥回来?姐姐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想得紧。
衣服挑好了,坐回了娄府马车,看着时辰尚早,离午饭时间还剩一个时辰,正想着去哪里再溜达溜达,忽然春琴提议:“紫月妹妹,不如我们去辰王府看看?”
“辰王府?”紫月晃了下神。
春琴万年不变地摇着她那柄绿荷扇,神色温婉绵柔,带出一丝戏谑:“我知道妹妹思念未婚夫思念得紧,若是去趟辰王府,看一看也是好的,正所谓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
紫夕那张绝色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他因契约相连而隐约感应到她内心的悲伤,咬了咬唇,看向紫月:“月姐姐,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娄紫月神色微敛,低低地道:“辰王府……确实是好久没去了。也罢,今天就过去瞧一眼,看看王府变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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