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心头怦怦直跳,擂鼓一般。
一来,她担心楚轻鸿的安危,他是风云寨的二当家,风云寨有难,他必逃不了干系,甚至首当其冲。
二,她还是担心楚轻鸿的安危。剿匪的事,麒表兄早就吩咐官府去做了,已将近两个月都没有半点进展,怎么忽然就找到风云寨所在了?
是不是风云寨里出了叛徒,做了官府的内应?
如果真是如此,那内应又是谁?
玲珑无暇想太多,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进宫去问麒表兄来得直接!
“玲珑?玲珑!”
姚思君见她不是预期中的反应,有点失望,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高兴啊?当日之仇得报,且也是为民除害了!”
“高兴。”
玲珑敷衍,又道:“消息可靠吗?是叔父亲口告诉你的?”
“是啊,我先前特意和我爹打好招呼的,让他有消息就告知我!看看,我对你多上心!”
姚思君说着,撇嘴,“你那女子学堂有什么意思,都没人陪我玩儿了……”
学堂开设之初,姚思君去帮过几日的忙,那时候图的是一时新鲜,后来她腻了就觉得没意思了。
玲珑不和她讨论这个,她也顾不上会不会失礼了,直接将人转交给姚思君:“你陪莲城姑娘坐坐,我进宫一趟,很快回来!”
说着,玲珑又和莲城表示歉意,道失陪。
莲城如今是寄人篱下,且姚玲珑对她很客气,她没觉得失礼,就微微颔首以应。
玲珑匆匆出门,留下姚思君陪客。
与玲珑不一样,姚思君话比较多,而且有时候把握不好分寸。
她赤裸裸将莲城上下打量,笑问:“你是我哥什么朋友?在哪儿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有了玲珑做对比,莲城觉得姚谦书的亲妹妹对她不太友好,说话的语气让她不想搭理。
可,若她不想以后没安生日子过,这时候就不能得罪姚思君。
于是她道:“我是云墨人,与姚公子认识三个月。”
“云墨人?”
姚思君看着莲城的眼神变得玩味。
“云墨这么远,你家里人任由你往外跑?难道年关时候还得让我哥送你回去?”
莲城确定了,她不喜欢姚谦书的妹妹。
估计对方也不喜欢她。
“我不回云墨了。”莲城淡淡道。
“什么?不回去?!”
姚思君惊得不轻,“不回去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和我哥私奔过来的吧?”
莲城不说话,就当默认。
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私奔’差不多,姚谦书许她妾室之位,她也甘愿跟来。
姚思君摸不准莲城的来历,也不敢再乱开口了,她认真瞄了好一会儿,觉得容貌气质都不错。
就是不太和善,有点儿冷。
两人气场不合,说不到一起去,就干坐着,没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
是个端庄的妇人,看模样应该不过四十,后面还跟着两个大丫鬟。
莲城听见姚思君起身喊:“伯母!”
于是她知道了,这是丞相夫人,姚玲珑的母亲。
她也跟着起身,微微福礼。
姚夫人走近了,和姚思君说了两句,才转到莲城这边:“这位姑娘就是谦书带回来的朋友?”
姚思君在边上埋汰:“我哥最会拐骗女人了。”
姚夫人咳了咳,“玲珑呢?”
“玲珑进宫去了,说是找麒表兄问点事儿,很快就回来。”姚思君道。
说着,姚思君又把风云寨被剿的好消息告诉了丞相夫人。
姚夫人想不明白这和女儿进宫找上官清其有什么关系,想来姚思君也不知道,她按下心中疑惑,与莲城说了几句。
姚夫人说话比玲珑还让人舒服,莲城乐意与她交谈,姚思君陪在边上只觉得无聊,想回家去见兄长,又觉得现在跑了不太合适。
其实莲城心下也有了计较:看来姚谦书把她弄来丞相府的考量没骗她,不管是姚玲珑还是丞相夫人,都比姚思君让人舒服。
她终于相信,姚谦书是为她好。
聊到后面,姚夫人问莲城年纪,莲城道:“快十九了。”
“那比玲珑大些,玲珑下个月十八岁生辰,姑娘你的生辰在几月?”
“明年五月,十九生辰。”
“那也没比玲珑大多少,倒是挺稳重的。”
莲城颔首一笑。
约摸过了两刻钟,玲珑从宫里回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姚谦书。
“哥!”
姚思君激动喊道。
姚谦书先看莲城,才看向自己妹妹,“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又不是几年没见了。”
姚思君热脸贴了冷屁股,不高兴地瞪眼。
姚夫人笑道:“你们兄妹俩还是这么闹腾。”
姚思君冷哼,姚谦书不和丫头一般见识,玲珑眼眸中的情绪有点不对,姚夫人看出来了,却因人多不方便问。
“你们年轻人说话吧,我就先走了。”
姚夫人一走,姚思君立马就蹦起来了,她几乎挂到姚谦书身上去。
“哥,你怎么走这么久!太没义气了吧!你不在的这段日子,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都快烦死了!”
姚谦书把人撸下来,见莲城果然盯着看,便咳道:“多大的人了,还和猴儿一样。”
“喂喂喂!你之前怎么不嫌弃!”
姚思君说着,瞅向莲城,嘴里不高兴道:“该不会是怕别人吃醋吧?”
姚谦书扒开妹妹的脑袋瓜,“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玲珑,让人收拾隔壁客院,我们今晚住隔壁。”
姚思君立马瞪眼。
“我们?哥,你和这位姑娘……你们要住一起?!”
姚谦书不想让妹妹看轻莲城,遂解释道:“胡思乱想什么,我约了你们麒表兄,他今晚出宫来会我。”
“……”
姚思君闭嘴了。
姚谦书并非骗人,他真约了上官清其,到了晚上,上官清其真来了。
兄弟俩在暖阁里对坐。
姚谦书把右相那些话全数转告,上官清其怔了怔,眸中浮上愧疚之色。
“如此也好,到时候,我亲自去接。”
姚谦书又道:“我问了,他也不知道伯父的下落,家里婚事逼得紧,我真头疼死了,你快想想法子。”
“她真说得出口要你娶南宫雅?”
上官清其满脸看热闹。先前南宫雅没嫁人也就算了,如今已经是嫁过人和离,二舅娘的脸皮真不薄。
“她不明说,是暗示。”姚谦书心累。
上官清其默了一瞬,“你找伯父做什么?想要找身世证据?离开二舅家?”
“是想找证据,但没想离开,我只想当作把柄捏着,让她别这么过分。”
姚谦书对姚家是很有感情的,姚裴云还不知道他非亲生,待他严苛,也维护,是个好父亲。
上官清其道:“听说你从云墨带了个女人回来。”
“是,我打算纳她为妾室。”
“哪儿有还未娶妻就纳妾的?二舅娘定然不会允许。”
姚谦书不说话了。
姚夫人肯定会阻拦,母子俩现在在较劲,他不遂她的愿,她定然也不会让他如愿。
莲城只能先没名没分地住在丞相府。
等他和姚夫人分出个胜负,才能最终安置她。
是有点委屈她了。
姚谦书想了想,一会儿得和她先说清楚,可又觉得有点张不开口。
“其实,我有个主意。”
上官清其看着姚谦书,他双眸里的郑重让姚谦书还没听就想拒绝。
最终,还是道:“先说来听听。”
上官清其是临时起意的。
也就是片刻之前,听完姚谦书这些,他才有了主意。
“二舅娘要你娶南宫雅,不如就答应她,但也有个条件,让她帮你证明身份,把你和南宫雅各归各位,如此一来,我便能名正言顺给你封个王爵,再赐宽阔府邸,等父亲辞官过来,才好有个安身之所。”
上官清其考虑得长远,且面面俱到。
不得不承认,姚谦书也觉得他所言是最好的计策。
他想到了远在云墨帝都的父亲。
那个说自己这辈子并不孤寂的男人。
姚谦书心下在挣扎。
三五年之内,麟儿是没法独立为政的,上官清其得在宫里陪伴守护,宫外,真的只能靠他了。
若他不恢复身份,等父亲辞官过来,何处下榻?
不管是丞相府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终究不是父亲的家。
姚谦书考虑了许久。
上官清其道:“正好你不是要纳妾?封了王之后,谁还管得到你后院去。”
姚谦书最讨厌他这点。
竟拿他的烦心事来算计。
“凭什么父亲过来要我管?你就不能接进宫里去供养着?反正父亲与你们感情深。”
上官清其笑了:“何出此言?只怕父亲会更偏心你吧。”
姚谦书懂他的意思,真是有气没处撒。
“我需要时间好好考虑,等我考虑好了,再和你通气。”
“我出主意也是为你好,总不能一辈子都顶着二房长子的身份,二舅若被蒙蔽一辈子也是可怜,既然早晚都要戳破,不如把握住机会,现在是最省力的时候。”
上官清其说着,站起身,“没别的了吧?时候不早,我得回宫去哄人睡觉了。”
“……”
上官清其都走没影了,姚谦书还坐着不动。
他有点儿虚。
明明都是云墨右相的种,上官清其已贵为砚雪摄政王,还要把他也封王。
如此占南宫家的便宜,地下的南宫傲能安息吗?
上官清其的脸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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